他就知道两个儿子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也可以吧,若你们两个不能拜郭太白郭夫子为师,再去青城书院也不迟……”
他这话音还没落下,苏辙就道:“爹爹,从前您就教过我们的,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既然我与六哥已决定去白马书院拜郭夫子为师,就打算一条路走到底,又何来放弃一说?”
当日苏洵垂头丧气回来后就与他们兄弟二人说过,这些年不少人慕名而去,妄图拜师于郭太白为师,郭太白却是一个都瞧不上,醉酒后的郭太白甚至大放厥词,若谁能他院子里一池塘的水写字写干,就收谁为徒。
在所有人看来,这是在刁难人。
且不说郭太白院里池塘引的是活水,他那院里的池塘足足占地两亩,光是雨水雪水都叫人毫无招架之力,更别说那两亩地的池塘,这不是为难人是什么?
苏洵虽欣赏苏辙的志气,但更多的却是担忧,低声道:“话虽如此不错,但知难而退未必是坏事。”
“我可是听说三年前程之才中了秀才,成了案首,想要拜师于郭太白名下,他都没收的。”
“正是因此,程家才花了不少银钱将他送到汴京进学。”
苏辙笑了笑道:“爹爹您放心,我有信心的。”
翌日一早,父子三人就带着一车美酒去了白马书院。
白马书院就在青神县内,苏辙父子三人坐上马车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
当平安找到门口一书童说想要求见郭夫子时,那书童面上竟露出几分怜悯的神色来:“我劝你们还是回去吧,这些年想要拜师于郭夫子名下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郭夫子却是一个都没收。”
“按照惯例,郭夫子不睡到日上三竿是起不来的。”
既想要拜师,就要有拜师的态度,苏洵笑着道:“想必是郭夫子昨晚喝多了酒,所以今日起的迟些。”
“无妨,我们等等就是了。”
那书童摇摇头,并未接话。
身为白马书院书童之一,他都没好意思说,郭夫子每晚都会喝的酩酊大醉,每日都会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
苏洵就带着两个儿子候在小院外。
苏辙忍不住站在门口打量起来。
从前他只觉得张易简道长的院子简单,除了几棵树外别无他物,可今日见了郭夫子的院子,只觉得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这郭夫子的院子除了空酒坛子就是装满酒的酒坛子,甚至于他站在院子门口都能闻到淡淡的酒香,可见这人真的是嗜酒如命,也难怪给自己改名叫郭太白。
父子三人等啊等,一直等到了日上三竿,却仍不见郭夫子出来。
苏轼坐在门口的石头上,摸了摸自己瘪瘪的肚子,委屈巴巴道:“爹爹,八郎,我好饿啊!”
苏洵微微皱眉,他觉得这郭夫子实在太不着调了些。
谁知苏辙却吩咐道:“平安哥哥,你去街上买几个炊饼回来给我们垫垫肚子吧。”
说着,他更是道:“还有郭夫子,他睡到这时候还没起床,想必肚子饿得很,你也去买些吃食回来。”
苏洵给了钱,平安撒丫子就跑了。
等着苏辙父子三人啃完炊饼,那郭夫子这才起来。
隔着栅栏,苏辙见到这郭夫子约莫四十岁左右的年纪,身形不高,却因长年累月喝酒的缘故肚子高高鼓起,就像身怀六甲的妇人一般,都过了晌午,还慵懒打着哈欠,着实没点教书育人的样子。
有书童快步打开门,更附在郭夫子耳畔叽里咕噜说了几句。
恰逢苏洵带着两个儿子走进去,郭夫子那打量的目光便落在他们父子三人身上。
还未等苏洵来得及开口自我介绍,郭夫子就已扬声道:“苏相公,你可是带着你那两个儿子来拜师的?”
苏洵点头称是,更是命平安将一车酒都搬进院子里来,又道:“……小小敬意,还望夫子莫要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