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过为什么他没有爸爸,而他的妈妈似乎也不喜欢他。
而他之所以会难过,是因为有些小孩子天生就爱父母,他就是这些小孩子里的其中一个。
但苏哲尧和金愿又是不一样的,因为她靠掐他给他带来的痛,只是物理上的,也许只要他愿意换一个人来掐他,他也可以得到那种痛。
但他没有给过第二个人机会。
金愿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可这个唯一的人,回沪城后就去找了苏卓。
苏哲尧是亲眼见到的金愿与苏卓会面,因为他们见面的地点他再熟悉不过,苏卓看上去是有求于她,其实压根就是不信金愿,几句话引她进圈套,一场戏分明是苏卓演来给他看的。
等金愿离开,苏卓几乎是第一时间握着酒杯找到角落里的他,看戏一般问他:“你苏一的女人,遇到麻烦不和你张口,总是来找我要钱算什么事儿?”
“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傻?我的钱这么好挣?”
那时袁鸣声已经完全相信金愿和苏哲尧之间的不同寻常,在广州几番接触,他一直确信金愿是苏哲尧的人,才会在初见的酒会上帮他递那份策划书,以她自己为筹码去帮“一哲”。只没想到,苏哲尧和金愿辛苦演的一场戏,弄巧成拙恰恰让袁鸣声和苏卓弃了金愿这颗棋子。
袁鸣声建议苏卓:“女人总是爱情至上的,即便苏一以后不会娶她,也不能因此就信她会站在你这边帮你,毕竟苏一这人狡猾,万一金小姐就是他反插在你身边给你传假情报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金愿回沪,因为许晴生病一事愁眉几天,去找苏卓的时候,恰恰再一次印证了袁鸣声的猜测。
“明明向苏一张一张嘴就能解决的事情,她非得来找你,分明就是来套你的计划。”
苏卓打算年底在澳城动苏哲尧,其中牵扯袁鸣声带景圆儿去美国的计划,又有关他的仿制枪工厂,如此不容有失的行动,他们原本绝不可能透露给金愿。
是苏哲尧朝苏卓开的口。
当他知道她急需一笔钱,又没打算向他开口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只让苏卓答应她的要求。
他想让她收钱也收的心安理得。
第一次金愿找上苏卓,因为金翼不小心撞了人,苏哲尧原本以为她是个伏地魔,这不靠谱的弟弟不救也罢,结果一查就查出金志军的臭名昭著。
可他问金愿想不想掐死金志军的时候,金愿却说不想。
然后他就反问自己他想要掐苏颖桦吗?答案竟然也是不想。
他们好像是同一种人,无法以怨报怨,只能把痛苦留给自己。
而许晴这个人和金愿的关系,是在许晴第二次将那五万块打回给苏卓的时候,第一次时苏卓没有在意,第二次苏卓就以为金愿态度明确,和他划清界限去老老实实抱苏哲尧的大腿。
没想到她后来消息照给,虽然无用但却都真实可信,让苏卓一度摸不着头脑。
直到他亲自在苏哲尧那里找到答案。
苏卓约见苏哲尧,开门见山:“你身边那位金小姐,看来也是个贪心的角色,她拿了我的钱,现在又退回来,可我却不能当她没收过这个钱。”
苏哲尧当时正往嘴里送酒,还是那家日式小酒馆,他空腹喝了两杯特调,胃里已有不适,本就想找个垃圾桶吐出来,却在听到苏卓这番言论后硬生生逼了回去。
苏卓以为他知道这件事,按照他一贯行事作风,没准儿是会吐出来。
毕竟他一向不近女色,这么多年苏卓还是头一回见他和哪个女人暧昧,还不是为了钱势去刻意而为之,这样被对方摆一道,换成任何人都要气极。
更何况是一直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他们家苏一。
可苏哲尧却愣是没有一点意外,始终端坐着,慢条斯理吃了两口菜,才接话。
却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这事儿是我默许的。”
这下意外的人反而是他苏卓。
反应了好半天,苏卓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这位金小姐确实本事滔天,能让苏哲尧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坚持放在身边,世上罕见。
有此举在前,后面苏哲尧先金愿一步找到苏卓,让他凡事都依着金愿的时候,苏卓只是笑笑,揶揄他:“马上就三十而立的人了,谈个恋爱还要借第三方,你自己乐意给钱人家不领这个情,偏要拿你大哥我来做这个恶毒的工具人,苏一,你可别走姑姑的老路。”
苏卓自然是说苏颖桦。
当初苏颖桦和路东文分手时她一气之下远走美国,和一位外籍男子假意恋爱生子,这事儿让路东文消沉许久,后来路东文和太太恋爱结婚一路顺遂,却总不免在酒后夜深人静之时陷入困顿。
苏颖桦就是那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人,承认还爱着、承认是报复,这对她来说,是足足等了十五年才做到的难度。
而他苏哲尧如今有话不自己说,慈善不自己做,非要把好心都藏着掖着,实在和苏颖桦的性格如出一辙。
也正是拜了苏卓这句话所赐,苏哲尧第一次意识到金愿对自己无形之中的影响。
所以那次从澳城回沪,苏哲尧突然对金愿态度的冷淡,扯出那套做朋友的理论,全是因为他不愿步苏颖桦的后尘。
他不想像苏颖桦一样,被俗不可耐的什么狗屁爱情左右。
可当他开始莫名其妙被一个人吸引,看见她的人就想凑上去,看见她的嘴就想亲,恨不得扒了她的衣服亲遍她全身每一寸皮肤,最后还要轻轻吻在她锁骨上的那块疤痕,想要管她那些无底洞的闲事烂事的时候,除了爱情,还有什么东西可以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