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岚到常明路走了一趟,近距离观察了下附近。铁路方圆几十米都是大荒地,再远点是几幢迟迟未拆的破烂小二楼。平时根本没什么人来,但保不齐楼里住着什么流浪汉。
这里到处都是石头和杂草,走起来并不容易。林岚一路踉踉跄跄,一直走到案发地,那里被警戒线围起来。
这个地方荒凉偏僻,普通人都不来,舒童一个女孩子为何大晚上跑到这儿?她住在芦城的西边,离这有十几公里的距离。
几只乌鸦嘎嘎叫着,从惨白的天空相伴飞过。今天是阴天,没出什么太阳,厚重的云笼罩在芦城上空,在繁华的市中心并没觉察出的荒凉,此刻在这片荒废的场所,愈加明显。
林岚突然缩脖蜷身,莫名感觉瘆得慌。
晚上,她买了几份烧烤,拎到老地方。
所谓的老地方,是林岚和陆瑶的“秘密基地”,也是林岚奶奶家的露台。
老房子的露天阳台小而温馨,很适合两三人聚一起聊天吃饭。
林岚刚坐定,陆瑶就来了。
陆瑶今年三十岁,齐耳短发剪得干干净净。虽然穿着休闲装,但仍然能看出一丝不茍的干练气质。她长得不算漂亮,皮肤略黑,但一双眼睛又大又炯炯有神,若是长久地盯着你,指定能给你盯出毛来。
她一来就大喊:“饿死了!饿死了!”伸手就是两串羊肉串。
林岚等她吃完,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
陆瑶咂咂嘴,手又伸进去拿了一串,“味道不错,就是辣少了点。”
林岚按住她的手,“我可没问你这个。”
陆瑶把肉咽进去,身子往椅背一靠,“按照你的说法,凶手是冲你来的?”
“不一定是冲我来,但他显然是想让我参与调查。”
陆瑶紧紧盯着林岚,跟盯犯人一样,那眸中厉光一闪,再理直气壮的人都有点胆寒。
许久,她突然松弛下来,收回目光,咬了一口手里的羊肉串,说:“还记得之前我们的协议吗?任何线索都不能对外透露。”
陆瑶每次都要重复这句话,林岚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含义。
“当然,通力合作,我对案件破获后的真相和故事负责。只报道真实有效的情况,在案子破获前,任何信息,到你到我为止。”
露台楼梯传来脚步声,林岚和陆瑶循声望去,林岚的奶奶端着水果盘上来。
“囡囡吃点水果哟,烧烤少吃点,对身体不好。”奶奶白发苍苍,但行动利落,作为老一辈的女刑警,陆瑶每次见她,都油然而生满满的崇拜和尊敬。
奶奶离开后,林岚摩拳擦掌,陆瑶无奈摊手,她知道,关键的问答环节来了。
“尸体情况如何?”
“没有被性侵的迹象,没有外伤,只有胸口的一处致命刀伤,从刀口的位置形状和高度,大概能推测出是一个比舒童高近十公分的人,右手持水果刀捅死的。水果刀上无指纹,舒童的尸体上也没有其他人的dna,非常干净。她的包,手机,钱包里的卡都在,奸杀劫杀应该都不是。”
林岚记得舒童个子挺高,跟自己差不多,应该有170。
“高近十公分,男人的可能性比较大?”
“是男人,刀口的深度,一般女性力气应该做不到。”陆瑶接着说,“怪就怪在这里,我们调查了舒童的周边人,都表示她平时独来独往,社交关系很干净,尤其是极少与男性相处,所以如果深入调查,看似简单,其实很头疼,无从下手。”
“舒童的社交账号有看过吗?”
“舒童没有社交账号,她平时跟人联系都是通话和短信,最近联系人我们正在排查,希望能有些眉目。”
“现场脚印呢?”林岚继续追问。
陆瑶看着她,噗嗤笑了。林岚一脸纳罕。
“林记者,怎么滑铁卢了?昨晚是什么天?”
“啊暴雨!”林岚突然反应过来,懊恼地拍了拍脑袋。
一场瓢泼大雨,将一切冲得干干净净。
“好了,我透露的差不多了,作为交换,该你了。”林岚聪明心细,总能发现常规调查程序难以发现的线索,所以陆瑶也会认真汲取她的反馈。
林岚没藏着掖着,她说:“有一个点我很在意,案发现场。”
陆瑶用眼神鼓励她继续说。
“舒童家离常明路很远,而且那里那么偏僻,除了住在附近的居民,真没什么人知道。不管是不是熟人作案,这个地方都选得太奇怪了。如果凶手只是单纯想找个偏僻无人烟的地方,方便下手,那舒童家附近可供选择的地点也很多。预谋或者临时起意,都没必要千里迢迢约在那里。再说,舒童为何要去那样一个地方赴约?我始终觉得,这点说不过去,很奇怪,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
“还有那封邮件,是舒童的邮箱通过定时发送,从她家的ip地址发过来的。”
“难道是舒童发的?”陆瑶问。
林岚也不知,“定时邮件,谁发都有可能,但舒童何必这么做,我更倾向于是凶手发的,为了扰乱调查,才使用定时。他可能偷偷潜入舒童家之类的。”
林岚目前所了解和分析的就这么多。
案发地的疑问,提醒了陆瑶,她也觉得异样。
俩人吃完东西,又聊了会儿其他,天色渐晚,她们决定穿衣服走人。
“林岚,该告诉你的,就这么些了,剩下你自己看着办吧。”陆瑶穿起外套,“我也只能说这么多。”
林岚笑了笑,“足够了。”
林岚打车回家,在小区门口下车。月光黯淡,黑夜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