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杖毙!”杖毙!那声音尖利而刺耳,让她猛然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片漆黑,很安静,她现在身处何方?
是的,她仍旧能感受到胸腔里的疼痛,她的额头满是细密的汗珠。这里是哪里?是郊外的乱坟岗子吗。
刚才在生死之交的时候,她脑海中一片支离破碎的画面。
她仿佛看到了,红果被杖毙,整个身体零落瘫软,柳德娇还上前踢打红果的身体。
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自己和红果被草席裹着扔到了城郊的乱坟岗子。
马上就有野狗成群结队而来,还有那吃腐食的秃鹫,蚕食她们的身体。
一道道浓雾飘过,浓雾里仿佛裹着好多人影,这时一个声音传入她的耳中,那个秃鹫啃噬的是不是你?
谁在说话,谁在说话?她很害怕,回头看问自己话的人,然后她就被吓到了。
那也是一团浓雾,里面包裹着一个男人。如果可以称作人的话。
男人的面目已经全非,浑身插着羽箭,肩头还有一个猛虎的头颅。
男人的面目已经全非,浑身插着羽箭,肩头还有一个猛虎的头颅。
她盯着这个恐怖的男人,她应该害怕的,但是心里,并不觉得害怕。
男人形容可怖,但声音温和,朝她伸出手,说道:“看来你我同路,你真的很惨啊!”
我真的很惨啊!我为他人做嫁衣,我是那鸟尽以后藏起的弓,是那兔死之后被烹煮的狗,我捧出了一片赤诚的真心,却被人践踏如污泥碎渣。。。
我好惨,我真的好惨啊!
想到这,她终于忍不住痛哭了起来,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她太惨了,真的太惨了!
当将军的父亲和几个兄长战死沙场以后,她的夫家,宣德侯府,立刻翻脸无情!
她夫君,那个周景思丝毫不念及十年的夫妻之情,将她弃如敝履,最后还毒杀了她!
她再也不顾要温柔婉约,端庄优雅,她大声痛哭,似乎是要将这些年的不甘与愤懑哭出来。
“姑娘,姑娘,您怎么哭了?这是怎么了?这是梦魇着了吗?”
一个稚嫩的声音从黑夜里传了过来,冯醉惜听了这个声音,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她的哭声戛然而止。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这个声音!她蓦地睁大了眼睛,黑暗中,一根纯白色的蜡烛被点了起来,一张脸出现在冯醉惜的面前。
冯醉惜的心剧烈地跳动着,她仿佛都能听到胸腔里那咚咚咚的巨响,面前的脸那么的年轻,不是年轻,是年幼,脸色红扑扑的。
那是红缨,红缨,红缨!
是从小陪她一起长大的红缨,是在宣德侯府一直照顾着她的红缨,是在她被践踏时死死护着她的红缨,是被宣德侯府老太君,周景思的母亲扔下井在井里泡了三天三夜的红缨!
“红缨,我们是都变成鬼了么?”她用手轻抚着红缨圆乎乎的小脸,软乎乎的上面还有淡淡的绒毛,没想到死了之后人就变小了,真有意思啊!
红缨使劲摇着她,声音焦急的很:“姑娘,你可别吓我啊!您这是怎么了?快来人啊!”
门被打开,一阵踢踢踏踏的声音传来,屋子里又点燃了几支蜡烛。
看着眼前的一群人,冯醉惜欣慰地笑了,父亲,母亲,三个兄长,还有一些家里的旧仆妇婢女,果然,她在地底下和她的亲人们相聚了!
真好,真幸福啊!
“我的儿,你这是梦魇着了吗?”冯夫人担忧地摸着冯醉惜的额头,她容貌清丽,从来就好像弱柳扶风一般,此刻的眼睛满是担忧。
“娘,我好想你!”冯醉惜扑进她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哎哟,这傻孩子,是不是担心过几天要去姨母那里,心里害怕啊!”冯夫人无奈地笑笑,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
“娘跟你说啊,我帮你求了个玉佩,能保佑我儿平平安安的,本来想明天给你,看来今天就给你吧,压压惊。”
说罢,拿出一个小小的红色锦盒,那锦盒上面绣着看不懂的繁复花纹,像是什么符咒一般。
打开锦盒,一枚翠绿欲滴的玉佩静静地躺在盒子里,就是这枚玉佩,冯醉惜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戴着的。
“娘,我戴着呢!”她摸向自己的脖子,上面空无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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