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也。”他突然叫。
黎也刚抬高手机试信号,又抵回耳边,也听出他语气不对,呼吸缓了。【】
低沉,紊乱地诘问:“你挺怕欠我?”
“什么?”她蹙紧眉。
“书里的钱是你塞的?”
眉松了,有些木然的失措,黎也反复地抿唇再启,只“嗯”了声。
“什么时候?”
也听不出他是不是在生气,就是平淡,淡得跟平常和她互呛聊天没两样,但那一丝不对劲就是被她抓得准且紧。
“你走那段时间。”黎也沉沉闭了闭眼,“靳邵,我不是怕欠你,我是——”
嘟。
他把电话掐了。
手机掐断的电话页熄灭又摁亮,最后扔桌上,沿着平滑的桌面溜下去,啪地摔地上。
靳邵光膀子躬身把烟掐灭在浸水的玻璃缸中,烟草长时间泡出一层垢似的土黄,散着异味,颈往后靠,架在沙发背顶上,绷实的肌群随呼吸慢起慢伏,眼下疲态尽显,望着天花板的瞳孔失焦。
眯了半小时,胸中郁的气完全压不下去,也睡不着,电话响,找手机还踹了脚桌沿。
休息日,爱玩那几个都消停不了,电话接了十秒不到,靳邵撂了个好字,套件黑背心出门。
西街新开的台球厅,卷帘门外几台游戏机啪啪闪着光运作到深夜,几个小女生围成堆,大眼眨巴盯着娃娃机,李聪兴冲冲换了两篮子游戏币耍妞,这片隔几分钟就爆发一阵嘻嘻娇笑,女孩们扭捏喊着要这个要那个。
球厅里玩累的朋友出来买饮料,见着李聪夸他把妹一级棒,他毫不谦逊比了个ok,回头继续玩,姚望随后跟出来朝他招手也没看见,还得等人挤到他边上耳语。
娃娃机响出音效,新一个小玩偶落下来,李聪在女生的欢呼里摆手走出来,顺应姚望问的话往厅里远远瞄一眼沙发里的男生——今儿一整天就状态掉线,没打两手就焉回沙发上或躺或靠,生人勿近样的谁去轰谁,男女不限。
姚望担心他抑郁症复发。
李聪笑死,“他什么时候抑郁过,你等他捱不下去了,自然就疯了。”
“他之前跟秦棠搞对象也不这样啊。”
不止他,李聪也感叹,昨天网吧说不去就不去了,叫吃饭也不出来,到今天来台球厅闷头玩球,李聪猜他是跟黎也怎么了,一问不答,十有八九了。
姚望挑挑眉:“你之前还想追黎也呢,邵哥都拿不住人,你不得被玩死了。”
李聪抱臂睨他一眼,“我看他,也要完。”
身后那群女生又咋咋呼呼地喊快回去,姚望眼神一转蹭蹭他,他低头正摸出手机,表情奇异,反推了把姚望,逗笑儿说:“去呗,多好的把妹机会。”
姚望比他脸皮薄,忸怩作态跟个姑娘式的还在那欲拒还迎,最后还是让那些女生主动拉进去的。
西街这个点最热闹,哪儿都吵,李聪找了棵树下蹲着,都赖刚才太上头,黎也打来的两个电话都被他撂了。
他以为他俩闹脾气,纯是靳邵一头栽屎坑的事,被晾一天,尽生闷气,结果问到黎也那,事儿就不是那么个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