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姩被人架起来,强行押去行刑台。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腕骨被三指粗的麻绳紧紧绑在木架上,粗粝的绳结磨着她的皮肤,也在磨损着她所剩无几的勇气。
几声闷棍下去,双耳嗡鸣,她甚至听得见木板打在自己脊骨上的声音,震得五脏六腑都在移位。
后背洇湿一片,肿胀的皮肉在一点点裂开,渗出汩汩的鲜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味,阿姩死死抵住牙根,在心中默数。
十杖,十一杖,十二······
行刑台内血气愈浓,衙门口几丈之外却是哄闹声不止。
听闻有小女子敲响了登闻鼓,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们便凑了过来。
起先只有零星几人,待后来围成了一群,乌泱泱的衙门口窜动的尽是人头。
阿姩的头发被冷汗浸湿,湿答答地贴在她的脸上。
双眼已无力撑开,嘴唇不见血色,浑身止不住颤抖。
身后的长杖仍一棍一棍打下去,溅起颗颗血珠,黏在了行刑之人的脸上。
监察御史见趴在案板上的阿姩软塌塌一条,便抬手制止了行刑,高声问道:“草民沈雾,是否还要继续?”
他的声音像是一口轰鸣的钟,重重敲醒了昏死的阿姩。
她的喉中满是腥甜,张嘴便涌出了一大口鲜血,随即重重咬了一下舌尖,却已然感觉不到半丝痛意。
此时她已神志不清,将要昏死过去的时候,眼前却闪过兄长匍匐在杨明贤脚边的模样。
沈述的双膝跪过天地,跪过父母,却从未跪过彘犬。
那日他铮铮了十几年的铁骨,终究为了亲妹做出了妥协。
阿姩猛然咳嗽一声,她感到浑身的骨头已经散架,互相碰撞在一起。
后背的皮肉全部溃烂,无一处是不痛的。
不知从哪生出来的气力,她突然抬起脖颈,眼神像是淬了毒,直勾勾看着堂前的监察御史,口中含混不清,却让人听得无比清晰。
“继续。”
围在衙门外的人听不清三丈之外的说话声,只依稀见得单薄的小娘子趴在行刑台上,肩背上已然血肉模糊。
有人终是不忍,高声喊了一句。
“别再打了,再打出人命了。”
众人见有人挺身而出,于是愈来愈多的人开始高声叫嚷,停止行刑。
叫喊声愈演愈烈,惊动了本在城中巡逻的殿前司指挥使,越序。
今日该是他当值,巡逻京都城内。
听到衙门前的起哄声,他遥遥朝这边望了一眼。
幽刀见状立马拱手禀报:“大人,听闻今日有一外乡来的小娘子敲响了登闻鼓,说是要为其兄长伸冤,现下怕是正在受刑。”
“伸冤?为何事伸冤?”
越序多嘴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