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张、张鄜……”
&esp;&esp;钟淳面红耳赤地小声唤他。
&esp;&esp;这还是他第一次唤那人的名字,笨拙得如同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儿,齿关舌根皆发着烫,似乎要从嘴里冒出烟来。
&esp;&esp;“嗯。”
&esp;&esp;出乎意料地,那人竟应了一声,成年男子低沉的声音几乎掠过他的耳膜,带着股缱绻的哑意。
&esp;&esp;“淳儿……”
&esp;&esp;只一声,钟淳的三魂七魄仿佛都被定住,连杂乱无章的心跳也在霎那间窒息般地静凝起来。
&esp;&esp;他连呼吸都停止了,心神好似正被那人衔在口中,期冀着能在他的唇齿间再辗转一次,再一次坠入更软更热的深渊……
&esp;&esp;“锵————”
&esp;&esp;就在这时,天边陡然响起一声裂金锣鸣,钟淳忽地觉得身上一空,一切美梦仿佛在一瞬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esp;&esp;就在他神思恍惚之际,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老头含笑的声音:“你怎地还不走?”
&esp;&esp;走?走去哪里?
&esp;&esp;钟淳还未来得及答话,又听见那老头揶揄道:
&esp;&esp;“旁人做梦都是些考取功名,拜相封侯的要事,你这小鬼却将心思撂在此等下九流的事情上,啧啧啧,老头儿我还是头一回见——”
&esp;&esp;钟淳方才美梦被硬生生地打断之时便有些不爽,现下见这老头竟对自己的梦评头论足,更加羞恼道:
&esp;&esp;“……我还没问你是谁呢!怎地随便闯进别人的梦里——”
&esp;&esp;老头笑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该走了。”
&esp;&esp;“黍熟黄粱,车旅蚁穴,不过一场镜花一场空,即使一晌贪欢,但既是梦,便终归是要醒的。”
&esp;&esp;钟淳听得云里雾里,迷迷瞪瞪道:“你说要走?可我要走到哪里去?”
&esp;&esp;“去你应去之地。”
&esp;&esp;“何处才是我的应去之地?”
&esp;&esp;那老头并不言语,只是用那看破红尘的眼微笑着、温蔼地凝视着他,仿佛在望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esp;&esp;“去吧。”
&esp;&esp;“那儿还有人等着你。”
&esp;&esp;“去吧……去吧……”
&esp;&esp;“……”
&esp;&esp;钟淳还想慌急地问些什么,但他的意识却像坠入一片飘飘的软云一般,越来越沉,越来越沉,最后逐渐不可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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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再醒来时,窗外仍是细雨潺潺,檐下阶前时有更漏,点滴声响犹似落竹折枝。
&esp;&esp;钟淳揉了揉眼,望见头顶一片杏青色的帷帐,上边缝着一簇暗金的蕉叶,连线头都泛着股陈年的黑黄。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