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与往事
开学后不久,魁地奇比赛又一次来临。
布里奥妮对此兴致缺缺。用卡罗琳的话说,她看上去就像个病秧子——浅金色的头发,有些苍白的皮肤,清澈明亮的有些异常的蓝眼睛——她像一个白化病人。布里奥妮不去反驳;她只站在拉文克劳的高塔之上,晒着霍格沃茨久违的太阳。她一向喜欢阳光,这也许是伦敦人的通性;家里的庄园上总是阳光明媚的,太阳把草地晒得明艳艳,鲜艳的有些灼人眼球。可是她喜欢这样。
下一节课是魁地奇,拉文克劳和斯莱特林的男孩子都欣喜若狂。布里奥妮被拉着慢吞吞地走向魁地奇场;她思量着一会儿去图书馆把变形课论文写完,晚上正好抽得出时间来读莎士比亚。这是她从家里带过来的书,她早已预感到学校生活平平无奇,需要用文学来陪伴。
“快点哪。”卡罗琳催促她。
她们从黑湖边经过,湖面波光粼粼。“真漂亮啊。”布里奥妮说,她回想起庄园的池塘。盛夏时分全家人都喜欢游泳,于是池塘边成了极美的风景。姐姐塞西莉亚喜欢坐在躺椅上抽烟,巨大的遮阳伞投射阴影下来,正好遮住她的面容。塞西莉亚长得很好看,是典型的英国淑女的长相;深褐色的头发微卷,眼眸深邃,她有棱角分明的红唇,正是因此许多人说她尖酸——可是多好看吶,仿佛能睥睨整个世界。
塞西莉亚抽烟的姿势也好看,并不觉得让人觉得风尘,反而有一种寂寥。她下颚高抬着,吐出烟雾,水润的眼眸都隐藏在层层迭迭的烟雾中。不过布里奥妮不喜欢她抽烟,布里奥妮有些强迫症和洁癖,她喜欢整整洁洁的,无论是房间或是身上的衣着和气味。
“快看!”卡罗琳惊呼。
布里奥妮抬头,直视着刺眼的光线,不禁眯起眼睛。她隐隐地,在阳光里看见了一个骑着飞天扫帚的身影,高处的风把他的校袍撑的鼓鼓的,却损伤不了他的潇洒。布里奥妮看见他的领带,心头一震。
“汤姆里德尔。”她低声说。
“好帅啊!”卡罗琳看着里德尔的一个俯冲,“像不像拯救公主的骑士?”
布里奥妮没说话。她只从嘴角咧出笑意,抬着头重重地呼了口气。每个女孩都会幻想自己是公主,在某个特定的年纪会希望有个白马王子或是忠诚的骑士来到自己的生活中,就像童话写的那样。布里奥妮很早以前给自己规划了一个完美的未开,有关爱情、有关命运;她还真是痴迷的很啊。
布里奥妮自嘲地笑了几声。
她把罗比看成自己的骑士。那仿佛是几年前的一个六月,初夏很明媚迷蒙,到处都早先雨水形成的有淡淡水雾。真正的炙热的盛夏还没有到来,一切还是压抑着的缓慢的温和的热烈;是一个适合学游泳的日子。布里奥妮还是矮矮的小女孩,才开始写小故事,有一大堆的天马行空想全部倾泻出来。那时她制作了许许多多的小册子,分发给所有人;不仅如此,她在路上还对罗比喋喋不休。布里奥妮也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了,很琐碎的一些灵感吧,她当时为此洋洋自得。一路上也是极美的初夏风光,杜鹃花开的盛,大朵大朵沾着露水;他们穿过杜鹃花、穿过矮篱,到了一处幽静的池潭边。
布里奥妮盯着黑湖继续想着,风吹过她额前的碎发,金的发亮。
那时或许她已经会游泳了,只不过荒废了一个冬天,使得她游的很费劲。布里奥妮记得那池水很凉,她费劲游了十五分钟,终于觉得疲乏了。罗比把她拉到岸边,她蹬着边缘,却被长满苔的池壁滑了一下,扑棱棱又掉回水中。
她还记得罗比的眼神,无奈又充满戏谑。
布里奥妮想,也许就是那双清澈蓝眼睛中迸发出的那么多情感,让她冲昏头脑了吧。她当时抹了把脸上的水,罗比让她换衣服。布里奥妮还记得自己站在那里的情景,以及大脑掠过的无数念头。罗比换好衣服回来的时候,她依旧在思索着。
“如果我落水了,你会救我吗?”她问。
“当然。”罗比不假思索。
这句话是一个导火索。布里奥妮跃进了池水中——那池水很浑浊,水势又急,她快窒息了。布里奥妮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死亡,出于求生,她不断扑棱着水花,却被湍急的水流打的毫无招架之力。她很快听见“扑通”的跳水声,她扑腾着,却咧开嘴。
罗比如她所愿,救了她。
布里奥妮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悦,她快笃定自己的发现了。她笑的很开心,她勾着罗比的脖子,尽管他们身上都湿漉漉的。
“谢谢!”她说,不断地讲着。
“你这样做愚蠢至极!”
“我只想让你救我。”
“难道你不知道自己将会淹死吗?”
“可是你救了我。”
罗比不断咆哮着,他压抑不住怒火,埋怨着布里奥妮的愚蠢行径。布里奥妮低着头不说话,她盘弄着自己的手指,她的手指被冰凉的池水泡过,白皙的近乎半透明。她似乎理屈词穷,在林荫小道上慢吞吞走着;阳光晒在身上暖融融的。
布里奥妮停下来。她并不在生闷气,她更有些娇小姐的架势,一种不以为意的骄纵模样。“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让你救我吗?”
“不知道。”罗比声线很平稳低沉。
“不明显吗?”
“并不。”
“因为我爱你。”
她抬着下巴,勇敢却飞快地讲着。她注视着罗比的表情,他并没有露出过多的表情,可是布里奥妮总觉得他在嘲讽自己。她咬咬唇,和他争辩着自己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