褐眼的青年刻意曲解了凌凛的意思,以同等音量作答,并且将话题引往别的方向。
“那是自然。”细长眉目,上挑的眼梢,就像一只狐狸在笑。
尽管没能如愿以偿看到王久武慌乱的模样,银发的男人却并不觉得失望,拍了拍青年的肩膀:
“你确实不错,我很中意。”
然后他便不再纠缠,爽快地挥手作别,径直走进东大西侧门。
王久武刚想放松紧绷的神经,腕表突然一阵震动。
【任务报告通过任务结束;
归队申请驳回解释如下——“595与carnivore暂留东埠,等待下一步指令。”
备注:以上内容已由137审定,不得更改、撤销,请无条件执行】
作者有话说:
尾声短一些是很正常的,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
还有一个尾声(二)这卷就结束了!
不得不说连搬二十几章存稿是真的枯燥,不过也挺有成就感!
哦对了,如果我把文案里的“王久武”改成他的代号“595”,是不是点击率能高一些hhh
尾声(二)
数日后,东埠湖畔公园。
人工开凿的湖泊无甚自然景趣,在深秋时分尤是如此,禽鸟南飞,鱼虾潜息,岸边杨柳凋敝,沉沉一片死气。公园游人因此大减,每天只有老人清晨于此打打太极。
所以江河清挺喜欢这里。
对他来说风景好坏并无所谓,废弃厂房亦或是幽暗深林,只要能暂时远离人声烦扰,他都可以欣然前往。而且,身在无人之处就意味着不必遮掩容貌,江河清乐得暂时摘掉墨镜口罩。
最近需要他操心的事有点儿多,烦琐的人际往来令江河清身心疲惫,还有个扶不起来的蠢货惹他生厌,于是今天江河清特意挑了个人最少的时间,到公园围着小人工湖跑了几圈,好好地清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
当然,这一趟也不全然是为了散心。
青年从口袋里取出手帕擦了擦汗,顺手把一同带出的电子表戴到腕上,瞄了眼时间,慢悠悠地晃去了约定的地点。不出所料,四周别无人影,交易对象放下他想要的东西便离开了,想必是一秒也不肯多待。
江河清对此表示理解,毕竟警服在身,却要受他救济,传出去可不只是坏了名声这么简单。
关大海,从警将近二十年,在东埠警局也算得上老资格法医。
因为这人形貌突出,江河清甚至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场景:熊一样的法医和被叫作狐狸的恶徒,在咖啡馆对面而坐,和平得如同老友见面。
“这可不是贿赂,关法医,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
尽管对面坐着的高壮汉子一拳便可将自己捶翻在地,而且只要他想自己就只能束手就擒,江河清还是在遮面物下笑得轻松愉快,把一张银行卡推到那人面前,“密码就写在背面。我以业内信誉担保,里面的钱很干净,即刷即用,没有人会怀疑。”
金钱攻势行之有效却过于原始,所以江河清并不爱用,不过既然天赐良机,他也就没理由多找麻烦。关大海会接受自己的“帮助”,他的这份自信来源于对方的窘境——唯一的儿子身患重病,仅凭法医那份微薄工资,根本填不满巨额医药费的无底深渊。
果然,自尊与正义感令关大海扬手抓起银行卡,准备全力扔到对面的人脸上。然而想到里面的金额,再想到重症监护室里的儿子,绝望的父亲最后还是动摇,默默将银行卡揣进兜里。
“不必有心理负担,”见法医神情痛苦,江河清宽慰了一句,“我不会提太过分的要求。”
结果他还真说到做到,与关大海交易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东西。
第一次,江河清要的是前往某个现场的路上警车轮胎沾的土泥;
第二次,江河清要的是某个抛尸现场附近百米盛开的半丛野花;
第三次,江河清要的是某个室内现场墙上自然剥落的一块漆皮;
……
江河清许以高额报酬,要求关大海交易的却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东西,简直像个为了照顾对方自尊所以百般寻找捐款理由的慈善家。
——他当然不是。
世人都知晓温水煮青蛙的道理,他也不会一开始就将关大海丢进滚烫的沸水。
土泥,野花,墙皮……东西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离核心现场越来越近。
所以这一次,几天之前,于东大西侧门附近的那间老屋里,尽管不清楚江河清要这个来做什么,关大海还是按照他的交代,在将尸体装入裹尸袋的时候,藏起了赵成鸣上衣内口袋里那条口香糖一样的东西。
随手捡了根枯枝,江河清拨开垃圾桶后的那堆落叶,挑出关大海留的布包。
布包外面密实地缠了好几十道细线,还打着死结,透露出一股心虚。青年就近寻了处落灰较少的石阶坐下,对着无甚看头的湖景,悠闲地解着线头。如他所料,“口香糖”包装上的折痕与他做的小记号对不上,看来关大海并没有全然放下警惕,偷偷验过了这条东西。
不过江河清不担心法医会有所发现。
一个东西看起来像口香糖,闻起来像口香糖,吃起来也像口香糖,那它就是口香糖,化验一万次也是口香糖。
江河清把这条口香糖丢进嘴里,薄荷的清凉口感相当提神。
他真正想要的可不是这块糖果。
嚼着口香糖,江河清把中间那层包装锡纸展平,用指甲沿着边缘抠了几下,很快一块金属箔便被他剥下。他将金属箔挑在食指指尖,用拇指摁了下腕表的边缘,表盘弹起,露出了下面的插槽,大小正好能容纳这块箔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