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冰冰的话语像利刃,要将她温热的躯体剖开来,展现在世风下,历经风吹雨打。
画酒的眼泪怔在脸上,松开男人的衣角,安静下来。
她不想怎么样。
从前她只想要他的爱,卑微进尘埃里,变得不像她自己。
男人递来的镜子,画酒没有接住,镜子碎了一地。
声响惊醒她,她惶然低下眼,镜子里万千个她,都在垂泪看着她。
竟然是她吗?
这样丑态百出。
于是她擦干净眼泪,用手支起身子,弯下腰,一点点捡起她丢在地上的自尊。
宴北辰没闲心观赏这励志一幕,头也不回离开。
直到捡完碎片,画酒才想起,他来石牢一趟,甚至没有追问她刺杀他的事。
或许是根本不在乎。
画酒笑容凄然。
石牢简陋,除了一张石床和石桌,什么也没有。
地面铺着干草,倒也并不脏。
对神魔而言,无非是行动被限制,日子无聊。
接下来的日子,她依旧被关在石牢。
偶尔会出现一个小侍女,替她检查身体情况。
用宴北辰的话来说就是,别让她死得太轻易。
小侍女很嫌弃这份差事,说话也刻薄:“真不知道怎么这么倒霉,被分到这里来。小芸姐姐在神女那里伺候,不知道多走运。”
小芸是青瑶的侍女。
“拜你所赐,神女的眼睛受伤了。”
小侍女很敷衍,随意检查画酒肩上的伤,上了些草药。
“但你呀,也别得意。尊上正在四处为神女寻药医治,留着你的性命,不过是等神女好起来,亲自惩治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她出言嘲讽。
对待画酒的伤,小侍女完全不上心,弄得伤口反反复复,将养一个多月才好。
今日小侍女离开时,语气格外轻快:“听说神女的眼睛快好了,这苦差事终于要结束了。下次帮你换完药,我就不用来了。”
入了夏,魔界迎来密密绵绵的雨季。
上次一别,宴北辰消失很久,再次出现,带着一身潮湿雨气。
他站在那里,什么话也没说。
画酒看了他一眼,青年周身无声裹挟低气压,脸庞苍白冷漠。
与往日不同的是,他右耳上,一枚丧钉都没有了。
画酒扶着墙壁站起来,语气疏离:“尊上大人,你的眼睛怎么了?”
青年有一双锐利漂亮的眼,而现在,左眼被黑色眼罩覆盖,只剩孤伶伶的右眼,阴鸷盯着她。
问这话时,她拼命想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显得不在意。
可语气泄露悲伤。
“看不出来?”
青年捂着半张脸笑起来,“瞎了啊。”
他说这话时,毫不在意,像在评判别人的眼睛。
他一步步朝她走去。
察觉青年身上不同寻常的气息,画酒想跑,可石牢就这么点大,她的手腕被攥住。青年毫不怜惜,将她扔在石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