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做多少犹豫,艾拉就准备好了召唤信使的仪式,或许这将意味着本次任务的失败,但相比预言中的灾难,那种小事根本微不足道。
根据艾拉咒语的描述,属于尤瑟夫的蝙蝠状信使,以及头戴礼帽形如同畸形婴儿尸体的信使先后出现,在扭曲的空间涟漪中,生长着八只眼睛的蝙蝠信使率先伸出脑袋,随后另一只信使则用干枯的手臂按住自己的礼帽,也从它的身边挤了出来。
空间涟漪似乎变得过于拥挤,它们挣扎着发出急促而短暂的怪声,二者挤作一团无法同时从涟漪中离开,降临到现实的世界。
前者张开口咬住了信,后者原本打算用勉强挤出的一只手来接住信封,但当它的手离开头顶后,礼帽就险些脱落,婴儿信使尖叫了一声后,也同样用歪斜的嘴吊住了信。
艾拉暂时把预言的事丢在一边,当下最要紧的还是找到隐藏在镇子上的巫师,找到底下水道中的食尸鬼。
翎被信使造成的动静惊醒,配合着药物,在休息一晚后她的状态明显好了许多。
罗莎小姐为他们准备了早餐,是燕麦粥和涂抹着黄油的面包。艾拉坐在能看见窗外的位置,小口吃着面包,一边无意的问着,
“那座山叫什么名字,形状看着有些奇怪。”
“那是坦博拉山,你没有听说过吗?”
罗莎小姐回答。
杰克放下了手中的水杯,回过头,看了一眼窗外,
“大部分人应该都听说过它的名字……也是,当时艾拉小姐应该还没有出生。”
“那里发生过什么吗?”
杰克看向远方,那是陷入回忆的人特有的神情,
“我其实并没有亲眼见过,但也大概了解,那件事大概发生在三十多年前,我在当时还只是个少年……先从岛说起吧,虽然看得见,但坦博拉其实离这座岛屿很远,它在另一座被当地人称作松巴哇岛的地方,如你所见,它是一座活火山。”
“活火山?”
艾拉在克拉夫特的书籍中见过这个名词。
“对,没错。”
杰克点了点头,继续说,
“三十多年前,它苏醒了,把无可计量的火焰和熔岩送上了天空,据说,那种力量把山峰本身几乎削去了一半,形成了现在这种断裂般的形状,浓云像是巨大的蝴蝶翅膀,遮住了天空和太阳……即使是当时生活在世界另一边的人们也受到了影响,那一年被称作无夏之年。”
“无夏之年,那是什么意思?”
翎在吃了早饭之后,精神已经完全恢复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带有毒气的云层覆盖了天空,寒冷席卷了整个世界,那一整年里都很难看见阳光。人们发现雪花一直飘落到了五月份,甚至六月份,作物和牲畜纷纷冻死,那只蝴蝶翅膀的煽动最终带来了飓风,爱尔兰因为疾病和饥饿死去了数十万人,我的母亲,两个哥哥和一个妹妹都死了。”
杰克的手在微微发抖,他像是打算找一瓶威士忌,把手伸在半空中却抓了个空,尴尬的笑了笑,把它放回桌上。
“我很抱歉……”
艾拉因为这个数字而震惊,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安慰杰克,但另一层疑惑也在她的心中浮现出来。
那种灾难性的描述和自己见过的画面实在是过于相似,艾拉不禁怀疑,难道《未来之书》中出现的是过去的事?那个巫师早已达成了某种目的?
这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至少艾拉现在全无头绪。
杰克摆了摆手,
“都是些陈年旧事了,没什么可说的的,与其关心这些,我们还不如想想应该怎么找到那些该死的食尸鬼和藏起来的巫师,早点结束一切。”
罗莎收拾起空盘子,艾拉则是起身帮忙。
罗莎一边清洗餐具一边像是想起了什么,
“贝鲁赛先生昨天提起过,他打算用魔法操控镇长或者其他高层,这样你们想在镇子上找到什么人也会容易很多吧?”
“当然!”
海德似乎对这个计划非常自信。
艾拉看了他一眼,她在今天早上认真想过,
“这个计划有尝试的价值,但它存在一个问题,从昨天起我就怀疑了,在来到这座岛上的前几天我们都没有被通缉,我们也曾经和帕拉蒙教派的塞尔维主祭见过面,她在当时甚至帮我们解了围。”
“你到底想说什么?”
海德对艾拉的质疑感到不满,而且他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这和自己的计划有什么关系。
“通缉和之后的一切都是在我被袭击后发生的,所以我认为那个藏在镇子上的巫师,很有可能就是镇子上的高层,他在败逃之后回到镇子上发布了对我们的通缉,这样一切就能解释得通了。”
海德愣了一下,这种可能性确实被他忽略了。事实上,大部分生活在普通人中的巫师,特别是那些研究着危险魔法的人,都会尽可能低调的隐藏起来。
但艾拉在圣弗朗西斯科见过,像是成立文物保护部门这种政府机构的当地巫师,不由得做出了联想。
“如果运气不好,我们会和他发生正面冲突,到时候我们可能会面对一个危险的巫师,加上整座岛上的民兵和警员,有普通人作掩护,他很容易逃走,最稳妥的方法是确定他的身份和位置,提前用仪式魔法隔绝那里……但这很难,至少目前全无线索。”
“不,有线索。”
翎打断了艾拉,取出那只琥珀色的玻璃瓶,
“这是那个怪物制作的药,我们可以在岛上找到贩卖这种药物的人,只需要海德控制一名警员,这并不难。”
计划已经初步完成,但并不适合白天行动,他们只需要在夜晚到来的时候潜行到某位警员的住宅,然后无声无息的完成精神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