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你若辞世,我怎会独活”
“我受不住的”
没有回答,邵状宁心如死灰拔出明安剑来,架到自己的脖颈处,“长明,我受不住的,你怎可先我而去……”
断晚秋到底后意识模糊,而他茫然中所冲向的还是邵状宁的寝房。
他感官几乎尽失,他先是听到很吵的声响,好似万物碎裂坠地——那是什么?
断晚秋一时想不出来,随后是铺天盖地的“殿下”,断晚秋什么都做不了——大抵是我快死了……可我还是没看到逢安最后一面……
他的听觉也开始模糊,他不知道是否彻底听不见的时候,自己就已然长辞于世。
“长明,你若辞世,我怎会独活”
“我受不住的”
断晚秋的听觉更加模糊,他不知道是否是他来看自己了,抑或是怪志中所说死之前的走马灯,可是——你若辞世,我怎会独活……
——走马灯不都是好的吗?与我也不能这般绝情吧……
“王妃”莫承江看见邵状宁的举动,才开始后悔自己刚刚所说的话——他是真的气不过,可是邵状宁眼角垂血的那一刻,他却觉得错了,都错了——他赶忙扑倒了邵状宁,邵状宁刚恢复内力,加上情绪悲怆手并不稳,从不落地的明安剑就这般落在了地上,莫承江像是看到了什么,对着邵状宁喊将起来,“王妃,王妃……殿下……殿下他哭了……”
——哭了?
邵状宁慌忙起身看去,断晚秋眼角一滴清泪,划了下来,惨白的皮肤像是擦出了血色,邵状宁不知道断晚秋在为什么落泪,他希望断晚秋是听到了自己的呼唤,是恨,是不舍都好,只要听到了都好。
他继续开口,“长明……长明,你听得到对不对”
“看我一眼好不好,东曦升起的时候你就醒来好不好”
“长明,你记得吗,我们成婚那日的朝霞红的似血,就像你的衣服一般好看,长明,我们再看一次东曦好不好”
断晚秋模糊中又听见了邵状宁的声音,像隔着水听一般的神秘,就像是有人在撕破一切与他对话——长明,我们再看一次东曦好不好?
——东曦吗?
断晚秋开始觉得听觉也在涣散,水的声音越来越大,吵到他听不见,他捕捉这浮光掠影,一如在捉邵状宁剑快到比月的寒光,他不知道撑不撑得到明日的东曦,可他想着,想着——可是这逢安提的啊,我答应过他,他想要什么我便给什么的……
东曦慢慢从窗棂浮现,红光如丹,断晚秋感觉自己被人从海里捞出来,四处日光无比的潋滟。他眉睫一颤,恍惚间睁开了眼,亮光照清了他面前人的容貌,断晚秋牵起唇角,却发不出声音,他只能无声地诉说
——逢安,东曦,我陪你看……
等到第二次醒来,断晚秋又一次浸在那东曦的光辉之中,他才意识到自己没死这个事实,他才意识到这一切都不是走马灯,邵状宁又一次坐在他的身旁,他似乎忘却了一切,忘却了过往种种——真是惊堂旧梦……
一切过去,他大难不死,再获了新生。
心伤褪去,不过三日,断晚秋就好了许多,他没有束发,穿着白色内裳有些慵懒惬意地倚在榻上,眉眼微低,似乎在想心事一般。
邵状宁推门端着汤药而来,断晚秋目光回转,似春水流淌全倾覆在邵状宁身上,似水光潋滟,波折粼动,邵状宁觉得世上所有都抵不得这缱绻的一眼,而他又一次看到了。
他看见断晚秋起了身,有些担心,他端着汤药,轻轻坐到他床旁,柔声问到,“长明,你可觉得好些,身体还疼不疼,难不难受?”
断晚秋醒来后的第一句却是,“逢安,我爱你”
邵状宁剎时落了泪——明明自己还什么都没解释,可断晚秋却将一切都一笔勾销,什么都没有再提。
“逢安,谢谢你还愿意陪着我,我早该放手的,对不起”
邵状宁手中的药几乎要洒,断晚秋伸手扶住,他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不长明,我自以为是,做了许多的错事,我以后都告诉你,可长明我真的爱你,我从没有心予他人,都是我随口胡编”
“长明,我……”
断晚秋抬手揉了揉邵状宁的头,又是一笑,他的长发随之晃动,断晚秋微微摇头,“我都不在乎的,我只在乎你,只要你翛然肆意,一切都好”
断晚秋修长的手微微捧起邵状宁的脸,指腹轻轻揩去他眼角的泪,眉眼勾人,温柔到了极致,就像是他的发丝一般软。
邵状宁又想起手中的药,“长明,药有些苦,我给你做些蜜饯好不好”
断晚秋捧起邵状宁的手含着笑灌了下去,药却是有些苦,断晚秋还是颦了颦眉,邵状宁有些自责,“中和不少还是苦着你了”
断晚秋轻点自己的嘴角,“逢安,亲我一口就不苦了”
邵状宁放下手中的碗,慢慢靠上去,他就要亲上去时,门赫然开了,断晚秋紧牵起邵状宁的手,甚至勾上了半缕青丝,邵状宁措不及防倒了过去,正好亲在断晚秋笑着的唇角上。
谢冰耳红偏头看向莫承江,莫承江看里不是,看谢冰不是,心中叹气闭着眼看向窗户,莫小池两颊一红看向邵皎月,邵皎月本想缓和他们二人关系,此刻却扯起衣袖来,浑身刺挠。
邵状宁的脸顿时红得可怕,他羞得想起来,断晚秋却一搂他的腰,二人一触即分地又吻了一次,断晚秋才扶着邵状宁起身,他的青丝似水,覆在邵状宁身上,更加勾人,“进来,把门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