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续深知自己断不能把代码交出去,但也没有办法想到一个既能保存自己和妈妈,又能取缔这个平台的两全办法。
他想了一夜,决定牺牲自己。
到最后,最好的办法就是只牺牲他,这是唯一的选择,最好的选择。但如果他还是独身一人,闫续也不会这么犹豫。
牺牲他自己没关系,更珍贵的是江声的爱。这意味的他也江声铺垫过的分离,要过早来临了,而重逢却还遥遥无期。
闫续思索他还能为江声做些什么。
两个人一天中能见面的时间还是只有晚上,气温转暖,天气好的时候,闫续有时候会骑电动车来接他,江声坐在后面,环着闫续的腰,把脸侧贴在他的后背,也不说话,在晚风中发呆,对于他们俩而言,这都是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候。
某一天,也是这样一个平凡的夜晚,闫续目视前方,忽然说:“这个周末跟我去个地方吧。”
“去哪儿?”江声问。
“我还没给你送生日礼物,”他答,“到了你就知道了。”
初春的南城很多雨,临出门前,闫续拿了一把长柄雨伞,叮嘱江声带好身份证。
“啊,”江声已经穿戴齐整,他的脚步停在原地,费劲地问:“带什么?”
“身份证。”
听到这三个字,江声顷刻间变得很紧张,他的脑袋里闪过很多画面,什么地方要用到身份证,江声僵硬地转过头,目光闪躲,但没有躲开,一不留神就跌进闫续深情的眼睛里。
“小朋友,是不是想歪了。”闫续从后面抱住江声,亲了亲他的脖子,把话题引得更歪,暧昧地说,“带你去干点成年人才能干的事。”
江声有点忐忑,可他的心底隐约还有点期待,他本以为就是一场踏青,因为一些旅游景点也需要身份证预约登记,但上了车,他才发现自己连踏青的心思都没有了,比闫续还关心下一步的路线。
闫续表情轻松,他把衬衫袖子挽了上去,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小臂的肌肉绷成一条好看的直线。他们并没有开到什么游乐的地方,闫续把车停在了一个装饰得很漂亮的楼栋前,江声握着安全带,霎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大门前这里写着四个字,售楼中心。
“你”
江声不安的感觉随着迎上来的售楼小姐逐渐放大,如坐针毡,工作人员明显不是第一次见到闫续,满脸堆笑地引导他们到沙发坐下,给他们端来茶水和零食。
江声皱着眉,拽了一下闫续:“你要买房子?”
“给你买的,送给你当礼物。”闫续语气那样自然,就像这件事是理所应当一样,“定金已经付完了,刚好你成年了,写你的名字,全款。”
“你说什么?”
“我不能要,”江声见自己的猜想变成现实,哪儿还有一点幸福的感觉,他慌张地说,“这太贵重了。”
闫续嘴角挂着浅笑:“乖乖,我们那边娶老婆的话,当然得有一套房子当聘礼。”
“别开玩笑了!”江声语气急促,什么时候了还有开玩笑的心思,“我不能收你这么贵重的东西。”
“听我说,声声,”闫续的声音很低,在保证没有外人听到的情况耐心地跟他解释,就像早已预感到江声会拒绝,所以提前排练过百遍,“我订的这个房子不大,只有两室一厅,地理位置也一般,不在市中心,没有多贵。这些年,我没攒下来太多钱,真要那么贵我也买不起。”
“我知道你想要一个家,”闫续虽然声音不大,却说得极其认真,“但,我现在可能还给不了你。”
“我不要房子。”江声眼睛发酸,“我想要你。”
“没有你的地方也能叫家吗。”他的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恳求,“你陪着我,我们住哪都是一样的,出租屋、旅馆,都是一样的。”
“我不要房子,”江声说,“你别留我一个人。”
闫续听到这句话后,心脏剧烈震颤了一下,他的嘴张了张,刚刚组织好的话全部报废。
“我想了想,没有比这个更适合的礼物了。”闫续缓缓说,“它很小,也许只够我们两个人住。也还没有交房,交房了还要装修,可能等我回来了,等你也从北城回来了,我们才能住进去。”
“你没法陪我到高考结束了对吗?”江声垂下头去,他聪慧而敏感,他知道那个u盘撬动了闫续的进度,不然闫续完全可以拖到高考后再送他这个礼物,计划提前了。
但江声发觉,他的阻止没有用了,他也知道也知道越早开始,就能越早结束。
“我一直在想,也许我走了,对你来说会是更好的事情。声声,你需要更加专注的学习环境和更加孤注一掷的信念,你得毫无顾忌、别无二念地投入到备考准备当中,时间不多了,过起来很快的。”
“不,不是那样。”江声说,“如果要我选,我更想有你在。”
“你都不在了,留这样一个房子给我,有什么意义。”
“你也不会留在这的,很快,很快。”闫续把人揽进怀中,绕过肩膀摸了摸他的头又放开他,让江声转过身来面对他,闫续温柔而坚定地注视着江声的眼睛:“你要考出去,去更大的城市,可能有一天,你会不再想回来了,但那都没关系,知道吗,不要有压力。”
“我只是希望你能有一个可以回去的地方。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我想你知道,有一个地方是属于你的,在这里你很安全,不用担心被赶出来,不会担心要再次找房、流浪。我只想你永远都有地方可以去,想我永远知道去哪里可以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