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声,你向着他,我能理解,但你说这种话就不道德了吧?毕竟谁不知道,你们俩什么关系。”
江声被逗乐了:“你倒是说说,我们什么关系。”
“我都说不出口,”李伟明冷哼一声,“到处都传遍了,你跟周凯搞上了,在学校大门口闹得沸沸扬扬,真恶心,你不要脸,也不嫌丢一班的脸。”
“你他妈有种再说一遍?”
周凯没等他说完已经冲上去了,一只手抓着李伟明的衣领,把他整个人都拉离了座位,但李伟明只是昂着头,不屑地看着他。
江声还没反应过来,但身体的动作也同样快了一步,他拽住要挥拳的周凯,摇了摇头。
这一拳打下去,事情可就大了。
周凯气得手都在抖。
“什么沸沸扬扬,我收了他的花,我们就‘搞上了’?”江声看着他,“照你这个逻辑,整个年级给我们俩送过东西的人,难道都跟我们是一对。”
“罗湾湾还天天给我分吃的呢,我跟他也能算一对吧?”
“李老师也给我们发东西呢,你不会也这么想他吧?”
“哦,我忘了。”江声装作恍然大悟,“好像是哦,没人给你送过东西,对吧?难怪你没法理解这种正常人之间的情感。”
“不过,就算你嫉妒别人,也不是你可以随意造谣的理由。高三了思想还这么龌龊,谁更给一班丢人,大家心里都有数。”
“说得好!”罗湾湾适时地出场鼓掌。
“关于周凯的桌子是谁故意撞翻的,如果你知道是谁,大可告诉他,免除你的嫌疑;如果你不知道,教室里有监控,谁干了谁没干,清清楚楚。”
“上课了,回位吧。”
江声拍拍周凯,用眼神示意他冷静点。
罗湾湾远远地对他竖了个大拇指:“江总,够牛,够毒舌。”
“对不起啊,江声。”
经过了一节课的冷静,周凯的第一反应不是解决问题,竟然是给江声道歉。
江声和罗湾湾都听见了,一头雾水地同步回头看他。
“你没病吧?”罗湾湾想去摸他的额头,“气糊涂了?我教你吧,这个时候应该说‘谢谢’。”
“我很久没回过学校了,”周凯垂着视线,不敢抬头看他,“也没想到流言会传的这么快,给你带来困扰了,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做的。”
江声无所谓地笑笑:“这算什么?”
“放宽心,”他轻叹一口气,“我不在乎这些。别人爱怎么说,就任他们说吧。”
江声没说出来的是,再难听的话,他也不是没听过。二中因为是省重点,管理严格是一方面,学生的素质也很高,学生之间最恶意的绯闻,也就是男男女女之间浅显的八卦而已,这已然是他呆过的最轻松自在的环境了,之前初中的时候,那些人抓着他的家庭,连着他妈一起骂,那种话才叫恶毒呢。
有人说他毒舌,大概也是以前练出来的。
周凯一看就是家境优渥的富二代,从小没吃过什么苦,有点玻璃心也是难免。
“你也别太受影响了,好好上课。”看着面前几乎要哭出来的人,江声头疼道,这才哪到哪。
“不是我说,就你这心理素质,还喜欢男生呢?”他没忍住嘲讽道,“还是趁早转行做直男吧。”
“噗——”罗湾湾笑出声。
跨年
一直到下午放学,几人都没再提起这件事。
周凯也变得很沉默,课间也不再说话,自顾自地写练习,一改往常上蹿下跳找存在感的样子,让众人都不太习惯。
到最后也只是拿了道题,给江声看看自己的解法有没有问题。
江声接过练习册,反倒是主动开口问:“你准备去调监控看看吗?”
“算了,”他说,“没必要。”
江声点头道:“小事,别去想了。”
他粗略扫了一眼题目,先是判断出这个方法总体大差不差,但为什么最后解出来的答案和标准答案不同。江声拿了支笔,一步一步核对问题出在了哪儿,他每看一行,就在那个公式后面打一个小小的勾。
周凯趴在一旁看,由衷地夸赞道:“江声,你真挺厉害的。”
江声很快发现了,解答过程中有一步代换的时候,周凯代错了一个参数,他在那个地方画了一个圈,说道:“这种题,你随便拿给我们班谁都能给你解出来,有什么可吃惊的。”
“我不是指这个,”周凯说,“是你这种,对一切都不在乎的超然态度,很强。”
“就像是什么都不关心一样,被那样子说了,情绪也没有变化,好像不会受一点外界影响。”
“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被植入了数学芯片的某款智能学习机器人。”周凯伸手想捏他的脸,被江声一偏头躲了过去。
“你是这么觉得的吗?”江声把练习册推回去。
“那你想错了。”
他其实是那种半夜做噩梦了都得给别人打电话的麻烦鬼来着。
江声收拾好书包:“我先回去了。”
吃过晚饭以后,城市又开始偷偷摸摸地下雪,就好像黑夜是某种遮掩,掩盖老天的罪行。雪是一片一片的、一朵一朵的,以一种不讲道理的方式,连绵而来,给人的第一感觉是冷,下雪前后都极其冷,反倒是真正下起来没那么冻人了,到了晚上,白天的积雪都被踩得乱七八糟,水泥马路中央的雪是黑色的,像泥又像冰,极考验人的视力,一不小心就踏入陷阱,往前滑半米,白色的雪落到黑色的雪面,再次被轮胎和脚步碾过,委屈地和泥泞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