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你们在这里守着就行。”
“温老板,我陪你上去吧?”其中一个小工担心他再摔倒,于轻衣也点点头:“你陪着,我这边有一个人就够了。”
温墨亭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上去看看,就算方余真的在这山里,他应该会第一个被抓住当做威胁。
可他忍不住。
白日里还觉得有趣的楼梯在这个时候成了最折磨他的事情,每迈出一步,脚下就忍不住发软,他需要提起十二分精神才能让自己不这么快倒下。
幸好有个小工在后面一直问他有没有事,因为快到山顶的时候,他真的觉得人要晕过去了,并且开始疑惑谢修悯为什么一定要先把他送下山,再和程君才折返回去。
……难不成他从最开始就知道这山中有蹊跷,却为了保护自己,没有告诉他?
温墨亭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已经是大喘气的状态,对身后的小工道:“快,快去找找那两个老板……”
他的话还没说完,两人眼中同时掠过一抹火光。
那火光冲天而起,不像是着火。
温墨亭愣了愣,猜出了大概,就开始往那边跑,但心中还是觉得震惊——如果真是谢修悯干的……
他不是水龙吗?
为什么会喷火!
……
“会不会太过分啊!”程君才跟在已经变出了龙尾巴的谢修悯身后跑,这片山已经被烧出了一大片平地,遍地焦黑,他本以为这火会把整座山烧了干净,结果谢修悯一挥手,那熊熊的冲天火焰瞬间熄灭。
程君才对他的认知更上一层楼。
他连龙都是第一次见。
会喷火的龙。
他连做梦都不一定梦得到。
果然跟着谢修悯能长见识。
“方余。”谢修悯看着眼前已经跑不动,只能颓废地倒在地上的男人,缓缓走上前去,身后尾巴不耐烦地在地上拍打着,每一下都在地上拍出一个大坑来。
程君才见事情已经被控制住了,也松了口气——他方才遇见官府当值的老朋友后,从他口中知道了晚些时候要来搜山的消息,本想着来通知谢修悯一声,好让他配合官府,没想到他和谢修悯刚上山准备等着官府来,这小子就从守山人小屋里钻了出来。
一路追着他来到后山,谢修悯实在是追得不耐烦才喷了火,程君才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现在屁股还沾着土。
“怎么不跑了?”谢修悯没好气道,“像个游魂在别人的地盘里乱跑,你觉得自己很聪明吗?”
方余这两个月下来瘦得几乎皮包骨头,一双眼睛却阴鸷得惊人,他往后躲了躲,眼底多了一丝恐惧,紧紧地盯着谢修悯身后的尾巴:“你……你不是人!”
“我当然不是人,你见过哪个活人被活埋之后还能好端端出现在你面前的?”谢修悯啧了一声,他完全不想管这件事,但既然方余都已经送到了自己眼前,他就不能白白把人放跑了:“今天我们就把新帐旧帐一起算算,你觉得如何?”
方余看着这个弟弟,心中对他的厌恶和嫉妒更深——凭什么他就能随随便便结识到李天驰,程君才这样的人,步步高升?
眼看着谢修悯赚了钱,在附近最繁华的镇上开了海川楼,听说偶尔还有京城闻名而来的人专门来吃饭。
而自己这边的靠山金世昌却是间接性的因为谢修悯各种插手变得越来越弱。
他不甘心。
凭什么?
一个从前被他踩在脚底下的傻子,只会铆劲儿干活的傻子,一个任他欺辱也不会动手还口,爹不亲娘不爱的傻子,为什么能过得比他好?
“凭什么……”方余长时间没有和人说过话,开口时活像是重新把嗓子撕开,“你凭什么?”
谢修悯冷笑一声:“你不会真的以为谢修悯死而复活吧?”
方余眼中流露出不解。
谢修悯的尾巴不再拍打地面,月光落在他背上,却让他的正面变得更加深不可测:“他早就死了,在你将他的尸体埋下去之前,他就死了。”
方余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惊愕地爬着往后退:“你……你真的不是人?你到底是什么妖怪?”
程君才走过来蹲在他面前,似乎觉着他脸上的表情非常好笑:“你不用怕,我们不会要你的命的,我们可是良民。”
“我不是良民。”谢修悯沉声道,“光凭他当时能把墨亭卖给金世昌,我就能要了他的命——我甚至不用动手指,就能让他生不如死。”
程君才:“……”
为什么不能配合一下呢?
还能不能当好兄弟了?
“你不能杀我!我知道你的秘密!”方余看见他的尾巴,像是抓住了他的致命把柄,疯狂地叫嚷起来,“你要是敢动我一下!我就把你的秘密昭告天下……唔呃!”
谢修悯用尾巴卷住了他的脖子,并且不停地收紧:“还没有人敢威胁过我。”
一时之间,地上的土灰也随着他的声音微微颤动,山上也不知道哪里来了阵大风,将几人的衣裳吹得猎猎作响。
程君才都觉得方余真是活到头了,本来他还想劝着谢修悯给他留条活路,金家的命案还在等着方余归案,总要给金老爷子一个交代才是,没想到方余居然敢挑衅暴怒的谢修悯。
他默默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打算在方余快要被弄死之前上去劝劝。
……劝不劝得住是另外一回事。
眼看着方余的脸色从紫红色变成难看的青紫色,谢修悯还没有要放开他的意思,程君才还有些犹豫,就在这时几人都听见了不少人上山来的杂乱脚步声,程君才忙一把抓住谢修悯的肩膀:“是官兵,快把尾巴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