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学琴棋书画,但她不明白,自己庶弟为何可以学六艺骑射,学武功,不受拘束地出门?她为何不行?
程曜八岁,在学琴时望着庶弟在武学先生教诲下蹲马步,拿着小木剑学习劈砍刺挡动作,不由停下弹琴的手。
她站起说:“我不想学琴了!我也要学剑术!”
说罢,拿起屋中悬挂的佩剑狠狠把那把琴劈成两半。
教授琴艺的琴师来不及阻止,便眼睁睁见她把桌上那价值万两金的古琴毁个彻底。
父亲听闻后勃然大怒,斥责她没有女子该有的温顺贤良,让母亲将自己带回去好好教导,若是学不好,便拿棍打,拿鞭子抽。
母亲柔和应声,把她带回去。
屋中无人。
私底下总是严厉冷面的母亲盯着她。
程曜害怕,却一动不动,迎着那双冷漠的眼睛,轻声说:“我不想学琴棋书画,阿娘,我想学阿弟学的那些……”
女儿嗓音稚嫩,微微颤抖,却无比坚定地望着自己。
程赵氏觉着好笑,心中压抑的痛苦似有了发泄口。
家族联姻,不顾她的意愿嫁给程曜父亲。自她嫁进来,冷眼看着丈夫在她娘家倒台后娶了一个又一个新人。多年后,程赵氏才知自己娘家弟兄死于战乱,有他程家的一份功劳。
程家子嗣不丰,她诞下程曜后再无所出。
两年后,偏房姨太诞下程家唯一男婴程和。
百岁宴、抓周宴。
奢华隆重程度皆压过程曜一头,程赵氏隐忍不发。
终于,在程和四岁,学不会千字文时,程氏将这唯一的男孩过到程赵氏名下。
可她厌恶这个孩子,同样,她也厌恶程曜。
她诞下的女儿身上留着一半程氏的血,仇人的血。
望着女儿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程赵氏大笑出声。
好哇,好哇!
他程氏不是想要唯一的男丁继承城主之位吗!她偏不遂他愿!
城主之位算得了什么?她要整个天下,皆是她女儿程曜的!
程赵氏在程曜劈坏古琴这日,便发誓要将面前的女孩培养成不输任何男子的奇女子,她不要自己女儿做那笼中雀,闺中人。她要她,坐上这城主之位,把他们程家狠狠踩在脚底下。
复仇之火一旦点燃,便无法停止,它如秋日枯黄草地落下的一点火星,逐渐蔓延至天边。
她取下自己女儿手上的拨片,丢入渣斗。
自此后,程曜再不必学琴棋书画,而是跟着程和一起单日学骑射书数,双日学枪剑武艺。
程赵氏不允许程曜比任何同龄男童差,他们做得好的,程曜就要比他们做得更好。
稍有懈怠,母亲手上的马鞭就重重落在身上。
程曜后悔过,跪在雨中哭嚎自己不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