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阑愣住反应了会儿,而后点上最近的一盏灯,燃火时被刺得皱了皱眉,“做贼呢?”
方清河直起身,嘀咕道:“这跟做贼也没区别了……”
谢承阑坐回床上,暼一眼屋外,宁静无声。他道:“白鹤呢?”
“谁?”
“外面守着那个。”
方清河道:“今天守备稍微松了些,没怎么费力就中招了,这会儿估计已经见周公了。”
两人也都清楚这一路的走向,没工夫叙旧寒暄,谢承阑直入关切问题。
“国公府那边怎么样了?”
“丧礼还剩最后一天。夫人和太子妃……”方清河语气凝重,摇了摇头,“都不怎么好。”
谢承阑闭眼仰头,吐了口气。
方清河道:“外面都有接应的人,现在走?”
“等等。”
“等到什么时候?”
谢承阑默了默,抓着床沿低垂眼帘:“等他什么时候来给我个交代。”
尽管从燕衡到庭州的那一刻起,或者早到当初在元安王府遇刺的那日,对于假借燕衡之手的背后之人,以及返程途中燕衡的计划行动,他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
他能明白,那个人在逼燕衡出手了,所以,对于燕衡自导自演的这番行动,他也不意外。
可那日,在肃州的最后一天,在那些刀剑刺入燕衡皮肉之后,谢承阑又怀疑过这批人的来历,难道不是燕衡出的手?
直到他醒在了一个陌生地带,旁边还守着名叫山虎白鹤的死侍,他才终于笃定,他没有猜错,那些人就是燕衡的人。
而他生气和失望的地方,不是燕衡找人来演戏或者安排人来“解决”自己。而是为什么他要诓骗自己、为什么什么都不肯和自己讲,什么都要一意孤行。
他就认定自己不会同他好声好气商量?就认定自己会站在他对立方?而他又凭什么不经问自己的想法就处置自己?
真是自大又小气。
“四爷,我不明白。”方清河扶额打断他的思索,脸色难看,语气略带焦灼,“为什么燕……元安王都这么对你了,你还能对他这般静得下心。”
方清河对朝政知之甚少,习惯了相信浮于表面的事实,向来都是直头直脑。
在他的世界里,不喜欢一个人就少与之往来,哪怕隔着什么血海深仇,也不会是这么缜密地布个圈套整对方,从来没有利弊权衡和局势分别。
而且自庭州起跟着燕衡的队伍,他被灌输的观念就是——有人要害谢承阑。而如今的局面,明明白白地告诉他,那个人就是燕衡。
所以他不以为燕衡这么对谢承阑是别有苦心,纯粹是觉得这人贼和坏。
而依照谢承阑的脾性,也该是以牙还牙,总不能轻易便宜了燕衡。哪怕他姓燕,谢承阑也会想办法让他掉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