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恢复往日冷面王的牛人燕微微扬手:“去帮忙”
身后的三个侍卫跃出抽刀冲入战场,与柳文安纠缠的匪徒见势不对,一个个吹着呼啸撤退而去。
战斗明结束了,柳文安却还浑浑噩噩地提着斧头在空中傻挥,‘啪’脸颊被抽了一个耳光,疼痛终于让她清醒了过来。
莫姚春收回手撇过脸不忍看他:“响马已经跑了,将你娘亲安葬了吧!”
她活了下来
可娘却死了
“娘”柳文安木偶似的抱住没有气息的柳黄氏,娘没了,她身体里有块东西也跟着死了,巨大的悲伤让她眼泪无意识地滴答滴答落了下来,脑海一片茫然。
梅香四处张望着从树后挪步到莫姚春身旁:“姑娘”莫姚春刚摇头以示禁声,就听到一旁侍卫大喝:“什么人”
拿着铛铛锣的男子小心翼翼地拉自己与刀的距离,焦急又赔笑:“我受人所托是来找他的”
被放过的男子指着呆滞如雕像的柳文安焦声大喊:“你还愣着做什么,你家二娘让我来找你,你奶出事了!”
二姐、奶奶几个字像暴雷把柳文安击醒,颤栗着双手想要抱起娘亲却摔倒在地,又立即爬了起来起来挤着声音乞问:“我奶怎么?她们在那,走带我去”
“四哥我们走吗?”
“嗯,聊城找蒋丞坤,调他手上的兵镇压判军。”
牛人燕凤眼赤红,屈辱地回头望向身后死城,背后身后的双手紧攥成拳:辱我朱家子民,坏我朱家江山,此仇不报不足以祭我朱家百姓!
前朝余孽、铁勒族,申城行,我朱陵记下了。
“走”
“他们走了”梅香目送牛人燕等人离去,转过头失望道:“还以为能同路来着”
也不知他们是不是也是回京城?若是就好了。
那样路上也能更安全。
莫姚春没管默想的梅香,默默地捡起斧头随在柳文安身后,她都不知道爹娘是死是死,若活着他们在那里?若死了莫姚春闭眼逼回眼眶中的热气,回首望了眼沦为地狱的申城,咬牙决定再赌一把,她所求不多,只求与娘亲团聚。
“奶奶“柳文安抱着娘亲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看到躺在地上双目紧闭的奶奶,双膝一软跌落在地上,匍匐爬到柳奶奶跟前,摸上奶奶灰暗的脸,声声泣哭:奶奶,奶奶,安安来了,你看看安安啊”
“你怎么才来啊“柳二姐看到柳文安怀中的娘亲时,爆发大哭:“娘啊!”
柳文安跪匐在地上,战兢地伸出手摸试奶奶鼻息,眼中敞下泪来,想要医治却束手无策,仓惶无措地看着火急逃窜的流民,嘶哑的喉咙出发奇怪的声音:“有没有大夫啊?帮帮忙救人啊”
声声哀求淹没在惶迫无主的人流里,人人争相逃命,路旁未死者的痛苦申早被寒风吹散,无人相救,更无人在意。
“喂人参丸试试”莫姚春红着眼上前一步摊开手,手心上是三粒黄豆大小的人参丸,是她身上为数不多的东西。
“谢谢谢谢”柳文安疯狂感激道谢,双手在身上擦掉泥土,小心翼翼双手作半圆状接过丸子,带着希冀喂入奶奶口中,祈愿上天诸神保佑奶奶苏醒无事。
许是柳奶奶心中挂念不舍,过了一会奶奶眼睑微动,柳文安赶忙扯出平时哄她时的笑容,叠颤着声连叫:“奶奶奶奶”
“安安呐”柳奶奶嘴唇泛白双眼浑浊无光,看向柳文安的眼尽是眷念不舍:“奶奶要走了,不能再陪你了,你娘还在前面等着俺呢。”
“奶,你别走”柳文安头埋在奶奶肩头像个稚子呜咽出声,破碎地哀求:“别走,奶,我还要给你买金镯子啊,奶别丢下我”
“傻孩子”柳奶奶艰难地抬起手,柳文安忙接过奶的手偎贴在自己脸上:“奶,别瞎说话,你答应过我的,要给我带孙子”
“奶带不了,奶失约了,安安别怪奶奶”柳奶奶脸色红润光照起来,努力张大眼想看清柳二姐、柳文安的身影,用力提起最后一丝嗓音嘱咐道:“安安,奶奶不求你大富大贵,只愿你们都平平安安的。”
柳二姐知道奶奶这是回光返照,哭得喘不过气来:“奶”
“从今往后,你跟二姐儿要好好的“柳奶奶的声音越来越弱:“不知大姐儿怎样了·····”
手掉落在地。
“奶啊”
柳文安直愣愣地望着地上那娘亲和奶奶已经褪去温热的脸,突然像丢了魂一样站起身,僵硬地往城内方向一步一步走去:“弟,你去哪?”
柳二姐浮肿着双眼,慌忙拉住一脸神色如常的柳文安:“你要去哪”
“我去接奶和娘亲”柳文安奇怪地看着自家二姐:“姐,你等等我,我一会就把娘亲和奶接出来,咱们一起回屯”
“弟你怎么了?”柳二姐眼膜涩疼,却挤不出一滴泪:“咱娘亲和奶已经没了啊,弟你别吓姐好不好?”
“姐你在胡说甚么呢?”柳文安皱眉拨开她的手反驳:“娘亲和奶就在城内呢”
“遭了遭了”腰间挂着铛铛锣的男子以拳击掌,急叹出声:“这是癔症了啊,天要亡我啊”
“啪”莫姚春一把拉开柳二姐,重重地在脸颊上留下一个手印:“你的命是你娘换来的,你得好好活下去”
“啊”柳问安抱头悲鸣,喉咙涌出的声音像头重伤的野兽一样绝望,声声泣血,世上再没人对她嘘寒问暖,也没有人整日唠叨着让她添衣,更没有人在她想吃饺子时洗手和面,再也没人疼她的人没有了。
疼她的人,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