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一同沉入海洋母亲的胸怀之中,静静对视。
深沉又柔和的,体谅又理解的……
那视线中蕴含的能量让林知微醒了之后还忘不掉。
抚慰人心到了极点,她起床起得平平静静,头痛完全远去了,仿佛最痛苦的地方被人从最难搞的角落开始轻轻梳理,一只猫被梳顺了毛一般,从头到脚都舒适,都想念。
那里是她的投射,她的欲望,她的潜意识深处。
林知微当然不会字无巨细地描述给季薄雨。
她大概讲了讲那个场景,又将视线放回季薄雨脸上。
季薄雨:“姐姐难得睡了个好觉。”
林知微:“嗯,我……”
就在林知微说这句话时,齐止从踏步梯爬上来,露出个被海风吹得潦草的短发,说:“我们要靠岸停船了,微微,小雨,都下来吧。”
季薄雨:“好。”
林知微一句话被砍了一半,也不好再继续说下去,应了一声:“嗯。”
和上来时一样,她们怎么上来,也就怎么下去了,上去时带着的提子只吃了几个。
林知微拿着这串提子,一颗接一颗地揪,像揪什么生物的脑袋。
季薄雨在旁边看着她突如其来的动作,看了一会儿,笑了。
季薄雨:“姐姐,你在干什么?”
林知微:“我在……发泄。”
季薄雨:“嗯?”
林知微:“就像撕纸、扔枕头、打拳一样,我揪提子也是发泄。”
季薄雨显然没明白:“为什么,姐姐不高兴了吗?”
林知微:“唉,不是……我就是……”
她能怎么说呢。
她今早心情不佳,睡了一整个白天,晚上好不容易有和季薄雨说话的时间了,这船要靠岸,就又下来了。
她实在是郁闷。
季薄雨仍然笑着看她,笑里带着疑惑,让林知微想给她买个问号头饰,一定很合适。
林知微不知道怎么想的,开了个玩笑,说:“我就是,没办法和你在那么浪漫的地方说话了,突然不太高兴。”
可能季薄雨的内核太过稳定,别人的情绪影响不到她,才让林知微那么放心,放心得对季薄雨和盘托出。
在平时她根本不会说。
因为心理咨询师给她的建议根本没有用。
咨询师说说出口会好很多,许多情绪说出来就会消失。
但林知微实际尝试过了,说出口的情绪并不会消失,她和林青说,只能看到林青不擅长地、笨拙承接的样子。
这滋生了她的愧疚。
林青已经为她做了很多,林知微不想让她觉得更加难以承受。
因此她封闭,她自食痛苦。
季薄雨果然笑嘻嘻的,一点也不觉得她在发散负面情绪,说:“那没关系啊,姐姐,我们可以自己造一个,以后还会有很多浪漫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