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玉黎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愧疚,别扭道:“老爹,你不是以前就说过福祸相依吗?我既然幸运的投胎成了你跟阿娘的女儿,享受了你们带给我的荣光,那为你们还债,也是应该的。”
白光越来越暗淡的奚重荆明显怔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从他向来任性的女儿嘴里听到这句话。他叹息一声,语气夹杂着欣慰跟惆怅,道:“爹爹的阿黎长大了……”
还没感慨完,他就见还处在虚弱状态的女儿艰难地抬起了头,认真道:“老爹,要是你时间还够,能不能去把天道打傻了?我感觉小破坏自己发布任务,都比天道瞎搞来得强。”
奚重荆:“……”
这个把他当打手的态度,确实是他的宝贝女儿,没被掉包。
用奚玉黎头发挡着自己的系统:“……”
虽然这是宿主对它的认可,但为什么它感觉受到了羞辱
还不等奚玉黎再提几个榨干自家老爹印记利用价值的要求,白光中的虚影已经透明到她能看到他背后的床榻。奚重荆道:“没时间了,阿黎,记住老爹的话,凡事三思而后行,不许再以身犯险,诱使对手动手,保护好自己,还有——”
近乎消失的虚影脸上露出了一个略显扭曲的复杂表情:“我还不想做外公!”
说完,虚影彻底消失。
奚玉黎盯着奚重荆消失的方向,整个人如同被人施加了定身术,沾着几缕湿发的苍白脸颊倏地涨红。
几息后,她猛地撩开被子,羞愤地把自己埋了进去。
巧巧幻化出手脚,一脚把小心翼翼在被窝旁边打转、愣是不敢靠近的蓝色小球揣飞出去,自己则扯了扯奚玉黎的衣角:“公主,帝君这不就是同意了吗?你为什么不高兴?”
被子里响起气闷的哼哼声,少女沉默片刻,生无可恋道:“小石头又没在这里,你猜老爹是怎么知道的?”
“帝君跟魔帝一样全知全能,当然一眼可阅时间长河……”巧巧理所当然地说着,忽然也石化了。
帝君本体当然全知全能,但那只是一抹印记啊!
印记虽然也拥有帝君本体的记忆,能判断出帝君认知中的东西,如道伤天罚,但应该也不能未卜先知,知道奚玉黎已经与人定情了……吧?
巧巧不确定地想。
它飞快将帝君印记可能把奚玉黎进入此界后的所言所行尽收眼底的冒犯臆测抛诸脑后,又揪了揪奚玉黎的衣角,安慰道:“帝君不是说过嘛,印记所见之事无法传入本体,公主不必担心。”
鼓囊囊的被窝动了动。
蓝色小球悄悄挨过来,不确定道:“印记消散,元庆帝君肯定会有所察觉吧?他卜算过,不就能知道发生过什么吗?还用印记传入……啊!”
巧巧飞起一脚,再次将它踹飞出去。
奚玉黎:“……”
羞愤如同层层迭迭的海浪将她打倒在床榻上起不来身,等到时琅川推门进来时,已过去了好几个时辰。
他看到倒在床上直愣愣盯着上空的奚玉黎,面色就是一变,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边,就要抓住她手腕检查。但还没碰到奚玉黎皮肤,刚还如玉像般一动不动的少女倏地往床内侧滚去,恰好避开了他的手。
时琅川手在半空停了一瞬,面上的焦急被茫然取代,他盯着奚玉黎,眼中满是不解。
还没等他开口,奚玉黎果断t将装着那几个龙髓结晶的玉盒推到床边,催促道:“我已经用好了,你快回房将这些吸收了吧。”
时琅川却没接,他上下扫了奚玉黎一眼,确定她不似受伤后,心弦微松,施施然坐在了床边。
奚玉黎又往里缩了缩。
时琅川回忆了片刻,自己是不是又哪里惹她生气了。待确定没有,他忽然叹了口气,身体微微倾斜,左臂握住床柱,隐隐挡住了奚玉黎离开的途径,蹙眉道:“黎黎,我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异味?”
这没头没脑的话引得奚玉黎满脸迷惑:“你说什么呢?”
“你闻闻。”时琅川紧绷地表情不似作伪,但他稍朝奚玉黎倾斜几寸,还不等她再躲开,就又挺直腰板,声音十分低落:“算了,你还是别闻了,别再熏到你。”
奚玉黎这下更懵了。
这样近的距离,即使她不靠近,也能闻到青年身上清清淡淡的葡萄果香,大概是这段时间葡萄剥太多,被熏入味了。
但葡萄香无论如何也算不上难闻。
她迷惑道:“谁说你难闻了?”
除了她,居然还有人敢这么说他?
时琅川小心翼翼地盯着她,探询道:“不难闻吗?”
奚玉黎坚定地摇了摇头。
她狐疑地看了眼脸上倏地绽放笑意的时琅川,道:“虽然我想不出来谁能说出这种话,但以我对你的了解,如果有人说你难闻,你把他打断四肢丢进沼泽都比难过的可能性大。”
时琅川眨了眨眼,道:“但也有例外。”
奚玉黎这下是真来兴趣了:“谁还能让你……”
话说了半句,她才反应过来时琅川绕了这么一圈是为了什么,声音顿时哽在喉咙里。
果然,下一瞬,奚玉黎就听到时琅川哀怨道:“如果不是我身上的气味难闻,黎黎为何要躲着我?”
奚玉黎脸一热,她实在说不出口以前的亲密互动可能都被自家老爹看在眼里的事情,只能心虚地别过头去,冷哼一声道:“谁躲着你了!”
时琅川也不拆穿,见她总算不再是刚才那副恍恍惚惚的模样,他摊开双臂,低笑道:“那你抱我一下?”
看着他这副无赖样,奚玉黎很想把真相说出来让他也尴尬一下,但她很怀疑就算时琅川知道了,忐忑的可能性也不大,反而会说一些“那我这也算是提前拜见过岳父了吧”“岳父大人都已应许咱们,我这也算名正言顺了”之类的浑话,反而害得她更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