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人们总是自我打趣,形容自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但谁都清楚,人总是期待阳光的。”
“我能理解泽钟为什么喜欢你,因为你总是明媚,总是敢于做自己,总是愿意把温暖分撒出去,他从你身上可以汲取到数不尽的能量,可以让他对明天总是充满期待。”
“我找到你首先是为了道歉,我不该把孩子脱离掌控的怨念转移在你身上,我感到非常抱歉,希望你能原谅。”
“其次,我和他爸爸以后不会再过加插手他的人生,所以你们可以t不用在意我们的想法,想恋爱就大胆恋爱吧。”
陈珂玲站起身朝她浅鞠了一躬,施韫才注意到她藏在发间的银丝在光下突兀现身。
这氛围过于压抑,施韫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面对女性长辈角色的突然示好。
“您别这样。”她哆嗦半天也才冒出这不痛不痒的一句。
说实在,她不明白陈珂玲突然说这些的意义,倘若她真不想干涉周泽钟的人生,那像过去一样隐身不就得了,为什么还非得演这一出呢?
或者?他们是不是期待她成为周泽钟和父母的粘合剂?她一定得掺和进去吗?施韫有些迷茫。
桌上的糕点开始泛凉,凤梨酥的果香也渐渐散去,施韫破天荒的对这份美食丧失了食欲。
两人都没再讲话,陈珂玲在等,在等她给出正面的答复。
沉默良久,包间的门忽地被推开。
来人是周泽钟,他难得没保持冷静和礼节,就这么堂而皇之地闯进了屋内。
他脚步匆匆,三两步奔到施韫身边将她揽进怀里。
周泽钟的语气很生硬,有种不容置喙的感觉,“妈,请你不要拉施韫掺和到不必要的事情中来。”
“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不会放下童乐不管,也不会跟你和爸爸断绝关系,你大可放心。”
陈珂玲单薄的身子有些颤抖,她噙着泪道:“我想你回到爸爸妈妈的身边,像小时候那样。”
周泽钟语气很冷:“我不是周泽。”
没再多言,施韫被周泽钟带离了云亭阁。
车内,施韫抬手抹了抹周泽钟额上密布的汗液,眼神里满含着心疼。
周泽钟拉下她的手紧握在掌心里,声音分外沙哑:“别擦了,待会儿衣服又不能要了。”
施韫亲亲他屈起的指节,笑眼弯弯道:“才不会,你的全部我都很喜欢。”
迷信
“我昨晚跟父母的谈话再次不欢而散,我早该料到他们会来找你麻烦的,是我处理不当,很抱歉。”周泽钟单手托着女孩的右脸,略有薄茧的干燥指腹不厌其烦地摩挲着她柔软的鬓角。
施韫撅着嘴佯装生气道:“你怎么跟我还这么见外呀?我真是有点伤心了啊。”
周泽钟轻笑了声,连胸腔也带着明显幅度地颤了颤,“好吧,是我不识抬举,那你说该怎么惩罚我?”
“你这会儿应该不去上班了吧?”施韫望着天边缓慢掉落的太阳嘟囔问道。
夏季的夜来得晚些,即将迈入五点的天依旧亮堂堂的,让人莫名觉得时间还很宽裕。
“不去了,接下来的时间都交给你处置。”周泽钟点点头。
自周泽钟掌管童乐集团以来,公司就取消了夏令时和冬令时的工作时间安排,下班时间不再根据天黑程度向前或向后调整,而是彻底固定在下午五点。
这个改动当时引起过很大争议,毕竟夏天的天黑得晚些,把午休延长,下班时间延迟到六点是非常正常的操作。
在认识周泽钟前,施韫在一篇财经杂志的专访上看到过他对这个问题的答复。
他当时是这么说的。
“对于社畜来讲,通常只有下班以后那几个小时才是彻彻底底属于自己的,我不想压缩这段时间。”
“况且,员工有享受阳光的权利,没必要强求他们在昏暗时归家。”
所以在没有加班和出差的日子,施韫总能在下午的五点四十五分准时等到下班归来的周泽钟。
施韫歪着头想了想,说:“那陪我去买几件正式的衣服吧,下周我去实习正好用得上。”
施韫上周五收到了市电视台的实习offer,下个周一就要到岗正式上班。
她平常总喜欢穿些花里胡哨的衣服,去年轻的传媒公司上班倒无妨,但在传统电视台工作就显得不那么正经了,所以她不得不临时改变自己的穿着喜好。
周泽钟在周五那天就收到施韫分享的好消息,所以他并不意外,很快点点头同意了。
开车前,他伸手从后排座椅上拎了几个纸袋递给施韫,在她迷茫发问前他率先解释道:“我趁着午休的时候去给你买了几件开衫,昨晚答应赔给你的。”他似乎有些懊恼,“要知道我们今天会去逛街,我就不全凭自己喜好买了。”
开衫于施韫的意义就是御寒,她总喜欢穿些吊带,但难免下雨刮风天凉,这时候开衫的作用就具象化了。
施韫随意拿起一件在身上比划,她提供的情绪价值总是拉满的,“在你眼里我分明就是个透明人,尺寸和审美你都一清二楚,这衣服不就是按我喜好买的吗?我都以为是给我量身定做的呢!”
这话虽浮夸,但绝对不假,周泽钟每次出差给她带回来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总能精准戳中她的心巴。
施韫哼着欢快的小曲儿,突然想到什么,“对了,你怎么知道你妈来找我了?”
“猜的,”周泽钟专注地看着前方略微拥挤的道路,自嘲地轻笑了声,“今天总觉得胸闷气短,眼皮也狂跳不止,我也迷信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