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惊昼望着自己空空的掌心,茫然在原地站了许久。
这件事不会太容易,他一直都知道,他近来无数次为此感到后悔,不应早早将她囚于爱中。
薛同云从未在他嘴里听到如此令她上火的话,她赌气回到袂花墟,脱了鞋,和衣躺在矮榻上。
什么叫她有她的任务,他有他的?什么叫真到了你死我活的那天,她该如何便如何?
他是要把她推到山溪那边,让她的剑锋朝向他?
薛同云气得胃疼、肝疼、心脏也疼,冷静下来又陷入了无限的恐惧之中,一个个选择像一把把尖刀悬在她上空,无论怎么选,都会造成难以想象的后果。
思虑万千不得两全,疲惫感和着窗外海浪的拍打声涌了上来,她很快进入浅眠,睡着时眼角仍挂着泪珠。
薛惊昼走进房间,蹑手蹑脚替她盖上锦被,蹲在矮榻前,小心翼翼吻去泪水,轻啄她的嘴角。
“对不起,师姐。”
他坐到一旁的桌案前,静静守着她。
薛同云做起了荒唐的梦。
她梦到,薛惊昼为她磨剑。
他幽幽坐在她床前,无间在他手中,被擦拭得又光又亮,散发着嗜血的味道,带着一旦出鞘便要见一人血光的决然。
他盯着剑身,问:“师姐,你知道当初我为何锻造此剑吗?”
薛同云彷徨不解。
他为她解惑:“宗门大比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你用这把剑杀我的准备。”
薛同云惊恐地往后缩,直到后背抵上床内侧的墙。
“我和山溪分列两端,你选谁呢师姐?你若是选他,便用这把剑杀了我罢。”
冰冷的话语攫住她的心脏,密不透风地包裹住她,令她喘不过气来。
薛同云紧紧用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像是想让自己缓一口气,又像是想掐死自己。
一双大手覆了上来,冰冷如蛇,肌肤相触的瞬间她浑身寒毛直立,后背直打冷颤,他忽地笑了,语气比方才更加骇人。
“师姐,我骗你的,我怎么会死呢,该死的是他啊,我说过了,我能杀他一次,就能杀他两次……”
两种声音在左右两边耳朵里回响,如魔音穿过,将她撕扯成两半,她痛苦地捂住耳朵,哀哀低嚎:“你不要说了……你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师姐?师姐,醒醒。”温柔的呼唤响起,薛同云浑身一颤,睁开了眼睛。
看清眼前人时,她猛地扑了上去,带着哭腔喊他的名字,“阿昼,阿昼……”
“我在呢,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