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江道:“睡觉之前,必须脑中空明澄澈,没一丝思虑。然后敛身侧卧,鼻息绵绵,魂不内荡,神不外游。”于是传授了呼吸运气之法、静坐敛虑之术。
越今朝依言试行,起初思潮起伏,难以归摄,但依着顾寒江所授缓吐深纳的呼吸方法做去,良久良久,渐感心定,丹田中却有一股气渐渐暖将上来,瀑布边山风刺骨、夜深露重,也已不觉如何难以抵挡。这般静卧了约莫一个时辰,手足忽感酸麻,顾寒江坐在他对面打坐,睁开眼道:“现下可以睡着了。”越今朝依言睡去,一觉醒来,东方已然微明。顾寒江命他当晚再来。越今朝与越祈同住一间,越祈知越今朝在和前辈学武,也自不问。
如此晚来朝去。越今朝夜夜在崖顶打坐练气。说也奇怪,顾寒江并没教他一手半脚武功,然而他日间练武之时,竟尔渐渐身轻足健。月余之后,本来劲力使
到的地方,现下一伸手就自然而然地用上了巧劲;原来拚了命也来不及做的招数,忽然做得又快又准。
顾寒江见火候已差不多,叫道:“看清楚了!”纵身而起,只听得一阵嗤嗤嗤嗤之声,已挥剑在空中连挽了六七个平花,然后轻飘飘地落在地下。越今朝只瞧得目瞪口呆,楞楞地出了神。
顾寒江道:越姑娘所学走的是柔剑路子,剑随心转,确是一门绝学。但你毕竟是男子,凡事并不会轻易跟随他人想法,既然擅长双武,我教你一套刀剑归真心法,一刀一剑,一阴一阳
两个月后,与青山
顾寒江给越今朝把脉,半晌后道:越小哥恢复的很好,但是还是要注意休息。越祈开心道:我就知道今朝会没事的,顾叔太厉害啦。说这去摇顾寒江的手。
这时顾寒江手上的手环却突然闪了闪。越今朝道:祈,别对前辈失礼了。
顾寒江道:越姑娘天真烂漫,顾某并不以为失礼。这时,洛昭言一众来看望越今朝,顾寒江便离开了。
明绣见师父若有所思,便追了出来,看着师父的背影,心道:师父对越今朝两人尽心相救是意料中之事,可自见到那两人之后,他似乎一直若有所思,师父,你在忧心什么,能告诉绣儿么?
顾寒江知是明绣到来,道:囡囡,怎么不多关心一下朋友的伤情?明绣道:他不是我的朋友,闲卿又胡说了。
顾寒江道:哎,你若是一直如此,师父怎能放心。明绣低头害羞道:那便照顾绣儿一生好么,师父。
顾寒江正色道:囡囡已经不是八九岁的小姑娘了,师父也老了。再过几年,怕是要你来照顾师父了。
明绣抢道:那便让绣儿一生照顾师父吧,绣儿愿意。
顾寒江皱眉道:哪天囡囡嫁人了,难道师父还要跟着陪嫁过去?明绣道:绣儿不,不过,师父自然也不愿囡囡随便嫁个臭小子吧。
顾寒江道:你有了心上人,定要带来让师父好好把关,否则师父可要伤心的。
明绣道:师父,你也知晓绣儿一向性子倔强,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拗赢过绣儿。
顾寒江看着明绣离去的身影,暗叹道:哎,傻囡囡。不过越祈这小姑娘怎么会让我的无垢钥环有了反应,此事真是难以想通。
数日后,顾寒江来探查越今朝练功的进展。越今朝道:比前些天是好多了,不过也不知到底恢复到什么程度。
顾寒江道:既然如此,不如同我稍作切磋,试试身手恢复如何吧。越今朝跃跃欲试道:那前辈科要小心啦。
顾寒江也笑道:哦?越小哥如此有信心。不如就由越姑娘作见证,我们打个赌,我只出三分力,谁若输了便要被画花脸,如何?
越祈拍手道:好啊好啊,我想看今朝花脸。
越今朝满脸黑线,捏着越祈的脸颊道:你还真向着我啊。越祈道:呜,听着很好玩啊。
顾寒江看着二人微笑道:那我便在山崖处等你。
越今朝出手快极,顾寒江后跃退避,黑剑划成的圆圈又已指向他身前,剑圈越划越大,初时还只绕着他前胸转圈,数招一过,已连他小腹也包在剑圈之中,再使数招,剑圈渐渐扩及他的头颈。顾寒江自颈至腹,所有要害已尽在他剑尖笼罩之下。闲卿等生平从未见过这般划圈逼敌的剑法,无不大为骇异。
越今朝一招使出,顾寒江立即窜避,他连划十次剑圈,顾寒江逃了十次,竟是无法还手,眼见越今朝剑招越来越是凌厉,而左手倒提的一柄长刀始终未用,待得越今朝刀法再动,多半万难抵敌,众人齐声“啊”的一叫,只听得风声呼呼,越今朝已挥锯齿刀向顾寒江劈去。顾寒江急忙使出潜龙濯身形连闪,才躲开这一刀。顾寒江暗自惊异:“这小子当真了得,这才几天功夫,竟然已得刀剑归真精髓。”越今朝更不打话,左刀横斫,右剑斜刺。本来刀法以刚猛为主,剑招以轻灵为先,两般兵刃的性子截然相反,一人同使刀剑,几是绝不可能之事,但越今朝双手兵刃越使越急,而刀法剑法却分得清清楚楚,刚柔相济,阴阳相辅,当真是武林中罕见的绝技。
顾寒江暗中喝彩,伸手凌空一抓,只听着「嘶嘶嘶┅┅」声不绝于耳,他竟是从凭空处,生生抓了一把明亮晃眼的仙剑出来。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亮如秋水的剑身之上,赫然有一轮弯月,雕琢其上。那剑一出,只见顾寒江一剑刺来,竟然化出六朵剑花,叮叮当当全部打在越今朝刀背,越今朝刀剑齐施,一时竟然难以攻入。只是这刀剑归真以变化精微为主,越今朝毕竟初学乍练,加上顾寒江剑气像浪潮般袭来,过不多时便把用意不用力的总诀抛诸脑后,数招之后便已感变化不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