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有了,我哪有钱换?每个月的透析已经快要了我的命了”
“我可以想办法,我…”
“小许”萍嫂子打断他的话,“别记我们的情,就是当年多多少少帮衬过你,也不值当你记这么多年,让刘蛋这个无底洞在你身边干这么多年活也早该还完了。说不准还是我们欠你的”
“刘蛋那人…”萍嫂子深叹了一口气,“别信他,我这辈子是搭里面了。当时就是没有刘蛋,你也能活,说不定没有他引了歧路,你能更好”
“怎么可能”许之卿反驳。
萍嫂子在暗光下瞧着许之卿乐,这时许之卿才有了点真切感,仿佛这还是几年前的一个普通下午,萍嫂子年轻健康,问他吃没吃饭。
“你跟我们可不一样”
许之卿赌气似的说,“怎么不一样”
“过自己的日子,别和我们联系了”
许之卿走了,萍嫂子没出去送,就坐在那个旧衣服堆砌的窝,望着被潮气洇坏了的木板。光线极暗,她从不点灯,得省电费。许之卿坐过的板凳上面有什么东西,她揉了揉眼睛找过去,上面整齐地摆着五摞钱。
萍嫂子赶忙追出去,楼下车水马龙,没有那人的身影。
夜晚,城市隐秘的角落街区,一家写着服装批发城的空楼,门上贴着不知哪一年的宣传单被风吹得哗啦响。空楼背面是一条暗巷,半开的卷帘门里扶着墙蹭出来的瘦小男人,眼球浑浊着黄,拖着脚往巷子拐角走,本想找个能就地解决尿急的地方。
嘎达!
黑暗中格外安静的巷子,金属打火机开合的声音突兀响起。
冷得刘蛋浑身一哆嗦,转回身看去。巷子拐角处的砖墙倚靠着一个人。
他看不清楚,又挪了几步,那人比他高出太多,黑色鸭舌帽拉得低,他只看得被挡了半截的冷峻下巴。
吧嗒。
又是一声。正是那人手里摆弄的打火机。
打开再扣上,又整一个在手里转一圈,这动作刘蛋很熟悉,却遥远的要陌生了。
是许之卿。
“许…许老板”
嘎达…火光擦亮一瞬,映出他淡漠的下半张脸。在刘蛋记忆里,看不见许之卿的眼睛,是极其危险的信号。
打火机被他收起揣进兜里,手也插着裤兜没拿出来,整个人都透露出再轻松不过的模样。
“许……你…您怎么在这?”
刘蛋看不到许之卿的神色,更不敢抬头去探寻,低着头想将自己尽可能埋起来。头顶那道冰锥子似的目光将他打量透了,他正被许之卿从上而下审视。
“我给你的钱,去哪了?”
“给老婆…看病”
“我都找来这了,还骗我”
“我我我…”刘蛋掩面痛哭出声,“我就想赢点…哪怕一番,也够你嫂子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