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莲就看他这个忙忙碌碌的小生意人样子很有意思,一边跟着往出走,一边笑道,“你又在瞎忙什么?我不是才替你跑了一趟,将那去南方收货的路子趟出来了吗?以后只管派人去照着这样做就行了,估计一两年内是不成问题的。”
他二人说这话的时候,正在赵国栋的地方,离着东正街很近,因此出门也不骑马,只带着两个随从就溜溜达达地走了过去。
东正街是京城的繁华之处,有名的大店面都在此处,布庄,药铺,米店,书局,酒楼栉比林立,热闹非常。
贾环边走边道,“供西北军的货物,柳大哥这跑了一趟,总算是有着落,不用慌了,可是宫中要的银霜炭还需再找找门路,这附近市面上能收上来的都太贵。还有前两天才得了个去江南采办宫中所需绸缎布匹的差事,这个也挺赶时间的,说不得还要劳烦柳大哥跑一趟,酬劳还是按着老规矩来可好?今天趁着有空,我们去那两家最大的布庄看看,据说,往年里宫中也从他们两家采买绸缎细纱什么的。”
“咦,还要银雪炭和布匹?皇宫中的用度吗?”
贾环一愣,“是啊,赵国栋没和你说?”
柳湘莲摇头道,“没有。”
贾环道,“嗯,他还挺谨慎小心的,下次我去告诉他,柳大哥你是自己人,有什么事都但说无妨,这两笔买卖都是才得的,因是宫中要的东西,所以时间上更紧一些,千万不可耽误了。”
柳湘莲诧异,停下脚步看他,“环兄弟,看你不出,还真厉害啊,这又是郦将军照顾你的好处?你不就是贾家的一个小公子吗,怎么能跟镇国将军攀上交情的?他还如此关照你,这交情可不一般啊!”
贾环得意微笑,心想我和郦大哥的交情自然不一般,要说起来,木炭的差事是他关照的,后面那笔绸缎布料差事,还是托了柳兄你的福,不知皇上为什么一定会认为你闲着不做事很是浪费,硬逼着他那大总管刘轩从内务府拨出这么个肥差,点了名要让你去跑一趟。
柳湘莲看他不肯说话还笑得怪异,手臂一长,就把贾环的脖子圈住了,他个子又高,贾环瘦瘦小小的,立时被他夹住,挣了两下没挣开,又笑又骂,“你个柳二,少仗着个子大就欺负人,赶紧把三爷放开。”
柳湘莲就不放手,假意狞笑道,“你个臭小子和谁自称三爷呢,再不老实交代,本大爷我可要不客气了。”
“呸,看看你笑得那样子,人家还说冷二郎冷面冷心呢,我怎么一点没看出来,你当你是衙门里的审犯人,我本来还想说的,现在偏不说了,看你能把我怎么样!我告诉你啊,你别看我年纪不大,我这三爷可是被人叫…叫…很久……”
柳湘莲笑眯眯看贾环在自己手臂里扭来扭去地挣不脱就改耍嘴皮子,“说啊,怎么不说了,难不成你两岁时就已经被人叫三爷了?你们那样的家里,倒也有可能,不过那样子想想就好笑。”
贾环不答话,跟被人定住一般,直直地瞅着前面,柳湘莲抬头,只见一个玉面锦袍的年轻公子身后跟了几个侍从,正面色不善地站在几步远的地方,微微疑惑,这是哪家的公子,看着有些眼熟啊,被人这么盯着,就不好和贾环再闹,松手放开了他。
贾环站直了看看薄菡,心里直打鼓,他不是向来最讲究规矩排场的吗,这怎么随便带了几个人穿着便服就跑大街上来了,要是被认识的人看见可实在不成体统啊。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互相瞪了半天,还是柳湘莲撑不住了,咳嗽一声,“环兄弟,这位公子是?”
贾环低声道,“他是北静王爷,你不是说你见过的吗?”
柳湘莲轻轻‘啊’了一声,他见是见过,不过是和一大堆人一起拜见的,并不是很熟,如今北静王穿成这样走在大街上,他自然认不出,暗道怪不得觉着有点眼熟呢。左右看看,一时不知该不该上前施礼。
薄菡见贾环竟还当着他的面和柳湘莲咬耳朵,提高声音怒道,“他是谁,大街上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贾环被吓得一哆嗦,“他,他是柳湘莲柳公子,我的朋友,我们刚才是闹着玩呢。”
薄菡这些天心里一直不舒服,总惦着那日在贾府门外,自己的轿子上贾环那副可怜样,暗想郦柏上次还抱怨自己做事没个轻重,怎么能说把人关到地牢里就关地牢里去了,可见那事贾环是受了委屈的,实在不行就放□段去赔个礼,好好哄哄他吧,总这么僵着也不是办法。
不过现在贾环不肯见他,他想找人说好话也不行,于是派出人手去贾府外面盯着,贾三公子什么时候出府了就赶紧回报,他好去抓人。
不想竟碰到他和人在大街上亲密无间,说笑打闹。
薄菡转向柳湘莲,只见其人长身玉立,英气勃勃,一张脸更是俊俏非凡,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顿时将自己的初衷抛在了脑后,走上两步,沉下脸道,“有这么闹着玩的吗?好好的世家子弟,青天白日,在路上又搂又抱的成何体统!下回再让本王看到你们当众做这般有辱斯文之事,本王就不客气了!”再使劲瞪了二人一眼,带着几个侍从甩袖而去。
贾环傻了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开始跳脚,“凶什么凶!关你什么事啊,管得也太宽了,我爱和谁闹着玩你也管得着吗!!”
柳湘莲连忙按住他,四周已经有路人看过来,只得先使劲将贾环拖到僻静处,擦擦额头上的冷汗,“这怎么回事啊?北静王爷不是向来谦和吗,这样子怎么看着这么厉害啊!我们也没干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