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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第1页）

他越想越生气，不禁咬牙切齿：「……你马上离开！我不会再让小春跟你这家伙有牵扯！」

「抱歉，我不会撇下小春一声不响地走，我跟小春之间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我可以大大方方的告诉你，我喜欢小春，跟他是男是女无关。」

见他态度坦然，老姚更怒了，连忙大吼：「放屁！你胡说什么！一个大男人对着另一个男人说着喜欢，这像什么话？！少恶心人了……我才不信小春跟你一样有病，他只是……只是……对，他太单纯了，没见过世面，你就仗着那副好皮相，以为男男女女都会被你的花言巧语哄骗！」

老人字里行间的不谅解与贬损，脾气好如李南风也难以忍受，攒着拳头稳住他最后的礼貌，平和的说：「姚先生，我没有哄骗小春，而且喜欢同性不是病，我跟小春之间互相尊重、互相欣赏，请你不要……」

李南风想就事论事，但对方根本听不进去，旋即露出烦躁的表情，挥手打断他的话：「别跟我说这些，我不想理解！小春是我的孙子，他从小就乖，一定是你这家伙带坏他，才学人家搞什么同性恋！妈的，你们这群阴阳怪气的家伙，若在军队里，三两下就被教训得哭爹喊娘……」

李南风被这无理又荒诞的论调给气笑了，耐心已达沸腾边缘，他咬咬牙，竭力稳住语速：「姚先生，世界已经跟你的认知不一样了，请不要再用你食古不化的思维评价一切。」

李南风话音刚落，视线偶然落在老人左侧的置物柜上，桌面放着张略微泛黄的放大照片，还刻意裱框，足见意义之重大。李南风仔细一看，是一字排开的军官授勋仪式，照片中的老姚笑得意气风发，任长官替他别上勋章，而站在一旁捧着丝绒盒的士兵，赫然就是李云叔叔！

原本意气风发摆明要吵架的小伙子突然闭口不言，眼睛死死地盯着墙边看，做好骂人打算的老姚眉心一拧，忍不住吼道：「臭小子，发什么愣！」

李南风眉心拧得更紧，迳自走到他面前，伸手拿起置物柜上的照片：「你知道他是谁吗？」

「甚么？」老姚被问得一头雾水，顺着李南风手指看到那个小兵，眉心拧得死紧，「……鬼才记得，没头没脑的。」

老姚正欲责备这小子转移话题，岂料李南风突然抬眸，两人身高明明不相上下，这小子看上去白净斯文，岂料包覆在t恤下的肌肉鼓凸凸的，恰到好处的健硕。但老姚常年的军旅生活也不是吃素的，真要打，眼前这个漂亮书生不一定稳操胜券。

这时小青年抿抿唇，温声开口：「七年前，新训编号xxxxxx，李云，在东关岛营地站哨时突发气胸后强制退伍，你记得这件事吗。」

李南风这么一说，老姚顿了一下，陈旧的记忆库中隐约有了线头，他仔细转了转，似乎真的有过这么回事。

李云、李云……啊，就是那个阴阳怪气的小子嘛。

「想起来了？」见老姚表情不一样，李南风歪着嘴，看上去皮笑肉不笑的格外诡异。

不一定会等你

老姚被看得心底发毛，但这当头可不能向这毛头小子认怂！便扬起下巴倨傲地说：「你是他家人？怪不得呢。」他冷哼一声，故意摆出讥讽的表情，「你这同性恋的毛病怕不是家族遗传吧，那个叫李云的小子成天阴阳怪气扭扭捏捏，看了就烦！赶紧滚出军队也好，省得我哪天真的发脾气揍他！」

老姚依旧大言不惭，看样子他完全记得当时自己对叔叔的态度了，有这种长官带头霸凌，怪不得其他同梯敢肆无忌惮的欺负叔叔……李云叔叔固然有错，但不代表其他人就有资格教训他，用自己偏颇的价值观私下处刑。

李南风看着老姚挺直的背脊跟毫不退缩的眼神，霎时明白小春在还没走出这座冷山前过得多压抑，被僵化的家教以及不合时宜的价值观折断了青春勃发的枝枒，连歌都不敢唱。

「小春真可怜，有你这个爷爷。」他冷笑着，连生气都懒得了。

他最冷静的嘲讽像是踩到老人的痛处，老姚瞬间脸色大变，对他吼道：「说什么呢，臭小子！你有病就去吃药，别拖我家小春下水，害他跟你一样变成变态！」

老人扯开喉咙大吼，震耳欲聋的音量回荡在空荡的客厅，余音绕梁宛若诅咒。

两人正对峙时，突然听到门口传来倒抽气的声响，他们同时偏头，小春站在门边，不知道听见多少，小脸惨白如纸，乌黑的大眼睛看着脸红脖子粗的祖父，再看看脸色差不多糟的情人，指尖紧紧攒着裤管，一副做错事情等候发落的无所适从。

别露出这种表情啊……

李南风被他自责羞愧的表情惹得又气又心疼，知道是老姚的话刺痛了他敏感的心思，连忙上前轻拍拍他的脸，柔声安慰：「你爷爷只是一时气坏了才口不择言，别往心里去。」

但他柔声的劝慰却不起作用，小春仍旧一副天崩地裂的表情，嘴唇都白了。见状，李南风不禁觉得心寒。

……看来是他高估自己了，他全心付出的感情，在养育之恩及社会的束缚下，显得微不足道了。

他心里酸涩，但见小春的小手攒着裤管，泛白到几乎要抽筋的状态还是十分不忍，他无奈拧眉，本想轻轻拉开他的手，才刚伸手又被老姚的怒目喝止。

「小春，过来！」

但小春动也不动，只是僵在原地，小嘴抿得死紧，眼睛死死地盯着地板，像是要烧出两个洞。

「小春，我叫你过来，听到没有！」老姚声如洪钟的怒吼，粗暴的吼声让好脾气的李南风也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