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笙紧盯着镜中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唇角浮起若有似无的笑。
预谋已久的,自己杀死自己的这一天。
听话的,乖巧的,驯服的,活在好学生守则里的,稳坐在排行榜封顶的自己
——“至此,可以告一段落了吧?”
闻笙双指摩挲着眉心,直勾勾盯着“自己”看。
渐渐地,她有些分不清对“自己”的情感,自厌与自怜的情绪交替出现,折磨得她心脏抽紧。
直到最后,她抬起手臂,指尖轻揩镜面,抚摸女孩眉梢。
“别哭。”闻笙轻声笑笑,旋即利落地转身。
对于镜中消失的自己,她没有丝毫留恋。
“闻笙,最后一天了,早些睡吧。”闻锦端来一杯白开水:“水是温的,润润嗓子,早点休息。”
闻笙接过塑料杯,朝母亲微笑点头:“谢谢。”
明明这只是是普通的一个反应,不知怎的,闻锦却无端感到一阵凉意。
“一切都正常吧?”闻锦对着女儿上下打量了几眼,“准考证、文具那些,都检查好了?”
“都在这里了。”闻笙端着水杯,笑得从容。
“那就好,对,放轻松点好,大考就是要临危不惧。”闻锦这几日心跳得厉害,似乎比闻笙还要紧张。
打年初,她就接连地梦到考试、查成绩,今儿落榜了,明天又中了状元,心情跌宕得不行。
“我该睡了。”闻笙在21:59分准时放下杯子:“现在上床,半小时内入睡,一切都和模拟考同步,您就尽管放心就好了。”
闻锦这才点点头,转身往门口走。
站在门口,她又亲自盯着闻笙躺到床上,盖好被子,直到闻笙闭上眼睛,闻锦才关灯离开。
闻笙一夜好眠,母亲紧张得一夜未眠。
转天清晨,在闹铃响起前,闻笙已经睁开眼睛。
她简单洗漱完,随手扎了个利落的马尾,带着一个鸡蛋和透明的文具袋淡定出门,好像高考只是平常的一次模拟。
从家走到考场只要一刻钟,她一路上都不苟言笑。直到考场门口,看见送考的几位老师,这才露出笑容。
校门口的大石头旁边,迟绛老远见到她,热情地招招手:“闻笙,你快来!”
闻笙走过去:“你来得好早。”
“那是!我这不是生怕错过你嘛。”迟绛晃晃手里的红绳:“快伸手,我给你戴上,我妈妈出差时候专门爬山求的,可灵呢。”
闻笙听完,下意识抬起手臂。等快要撸起袖子时,才猛然记起手腕处深深浅浅的伤痕,只好摇头轻笑:“谢谢,我自己戴就好。”
“但这个是系扣的,一只手不好戴,还是我帮你吧。”迟绛捏着红绳两端,眼睛亮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