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给皇上请安。”莫渝略略屈膝行礼。
李怀璟见到她后嘴角笑意更甚,对她招了招手:“来朕身边坐。”
莫渝也不跟他客气,在他身边的另一张文椅落座。
又听庆宁公主怯生生地给她问安:“庆宁给昭容娘娘请安。”
两位皇子也一齐搁下毛笔,过来行礼,顺便把写好的东西交给李怀璟。
莫渝好奇地侧身看去,问道:“皇上这是在让他们写什么?”
“回昭容娘娘,父皇在考校儿臣和皇兄的功课呢。”李秉墉先开口回答了。
李怀璟将几张纸放到与莫渝之间的茶几上,笑道:“你也看看。”
莫渝和他一起看去,见开头一句皆是“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便知两位皇子默写的是《礼记》中的《中庸》一篇。
两位皇子也才八岁,这么小的年纪就得背下一整篇的《中庸》?
莫渝暗暗咋舌。
她八岁那会儿,好像才刚上小学一年级……
不过比对这两位皇子所写的,显然二皇子李秉墉的楷字更干净利落。而李秉坤的字迹则有些拖泥带水,中间有好几句不对,也没能全部默写完。
“儿臣……儿臣已熟读整篇了,只是还不能背诵……”李秉坤就怕李怀璟生气,小声解释道。
莫渝见他此时的脸色比刚下船那会儿更差了,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别的什么缘故,煞白一片。
“熟读之后才能成诵呢。”莫渝朝李秉坤柔声笑道,“我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她往李怀璟瞥去一眼,似乎在责怪他不关心他的这个儿子。
莫渝说是没办法将李怀璟的其他孩子视如己出,但这两位皇子和庆宁公主是她所写的书中的角色,又都是乖巧懂事的好孩子,本来就很讨人喜欢。
况且这些孩子又没做错什么。
“坤儿身体不舒服?”李怀璟刚才还真没发现,听莫渝说后着急起来,“怎么不与父皇说呢?”
他其实挺关心他这位皇长子的。
李秉坤就和他小时候一样体弱多病,虽说这两年健康许多,甚至还能习武了,但偶尔得病就要不少时日才能好。
“回父皇,儿臣没有生病,只是有些晕船。”李秉坤急急地摇头道,“儿臣用过药,已经不难受了。”
若是生病,肯定又会派人把他先遣回京城去,好不容易才能跟着父皇母后出宫,他才不想这么快就回去。
“父皇喜欢墉儿和喜欢坤儿是一样的。”李怀璟放下心来,揉了揉李秉坤头,笑道,“你们如今虽然还没有什么大学问,但已能诵读儒经,这很好。父皇是对你们抱有期望,才对你们如此严厉。”
李怀璟虽然算是武将出身的皇帝,但向来勤政好学,对读书教育这方面挺重视。宫中也一直设有经筵,任翰林学士为讲官,每月有三日轮流入侍,在御前讲经论史,不曾荒废。
“儿臣明白,定会好好读书。”两位皇子纷纷应道。
“唉,好不容易来回江南,若不去游赏山水,岂不是辜负这片就在眼前的烟雨美景了?”莫渝却故意和李怀璟唱反调,装出哀怨的样子来,“你们的父皇偏在这时候考你们功课。”
若按原本剧情发展的话,这两位皇子最后会被赵皇后和周淑妃一起逃出皇宫,或许就那样当个普通人度过一生。
小孩子天性爱玩,何必为了那不可预知的未来,去过分剥夺属于他们这个年龄的快乐呢?
而且李怀璟平日里事务繁杂,还是要好好放松一下,才能有精力去应付接下来发生的那些事。
李怀璟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经书还是要熟读背诵的,不过昭容说得对,这几日暂且免了,你们玩去吧。”
两位皇子喜出望外地互视一眼,却也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齐声道:“谢父皇,谢昭容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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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庆宁也想去玩。”庆宁公主坐在李怀璟的膝上声音软糯地说道。
“好。”李怀璟二话不说地将她放到地上,唤汪华入内吩咐,“让人好生看顾着,也派人去通知皇后和淑妃一声。”
两位皇子辞别后,挽着手带着他们的妹妹,高高兴兴地走了。
等到屋内只剩两人时,李怀璟问莫渝道:“柒柒觉得这两个孩子如何?”
“什么如何?”莫渝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妾身才不搀和这立储之事呢。”
“坤儿善射御,可读不进书,又是个常年积病的身子。墉儿虽机敏,却只爱在诗书经文上做文章,别的一概不甚了了。”李怀璟顿了顿,看着她笑道,“若柒柒愿意为朕诞育皇子,朕就不必这般为难了。”
他当然知道莫渝没这个想法,不过做玩笑之谈。
此前和周淑妃提及想立李秉墉为太子,多半是为了试探她,立储一事还是得好好考量的。
原本该是立嫡以长不以贤的,但皇长子李秉坤的身体状况确实令人担忧,唯恐难以继任。但要是立李秉墉为太子,不仅于礼制不合,还需要提防淑妃的母族外戚干政的可能性。
莫渝轻啐道:“三郎好歹是皇上,说起话来也这般没个正经。而且两位皇子才八岁,现在就考虑这事,是不是太早了点?不过,妾身觉得也应该考虑下两位皇子的想法,三郎就不担心他们会重蹈覆辙吗?”
她指的自然是当年体弱多病的李怀璟反杀前太子夺位那件事。
“确实是该开始考虑了的,朕的大哥是在十岁那年被立的太子。”李怀璟听她提及那桩旧事,并不生气,反而去握住了她的手,“八岁也不算小,朕在这个年纪已通读熟记四书五经,能和夫子谈经论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