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绿攥紧指尖,她视线往右一瞥,径直攥出旁侧奴随跨边大刀,将衣袖用系带绑好,咬着系带一条一边低头一边绑着道,“把门打开。”
“啊?”
被夺了刀的奴随一愣,见邱绿一双杏目直直望来,绿姬往常待人一向脾性?颇好,笑容甚多,鲜少如此尖锐锋芒,那?奴随下?意识一顿,与旁侧奴随对视一眼,才犹豫着将门打开。
外头的人们似是没想到金云台的大门会开。
见大门先是敞开,后是被两个奴随大大推开,正?是跪在地上心?下?惊欢,抬头却?见门口正?站一女子,年岁瞧上去十六七上下?,身穿金缕衣,腰间系红腰封,墨发戴金簪,肤色颇白,面容丰盈,生的温柔和善的,眼角眉梢间却?染倔强厉色。
这?少女乍然出来,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少女提刀,砍刀冒出寒凉阴冷之光,她话音沉沉,“诸位才子好胆量,竟敢冒杀头之罪犯我金云台,既不想活命,撞上来去死便是。”
她将砍刀提起,有些胆小?的当即无话,有人胆寒却?怒气冲冲,“我等是为?殿下?分忧——”
“你叫什么名字?”
邱绿将刀尖遥遥指向那?跪地的青年。
那?青年一怔,似是没想到邱绿会指他,他不敢说话了,却?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女子如此羞辱,“鄙人、鄙人名唤盼雨,怎么了?”
“将这?人的名字记下?来,”邱绿转头对旁侧的粗奴一推手中砍刀道,“打他八十大板。”
“什——!”
那?名唤盼雨的才子浑身一抖,八十大板,不死也注定半残,却?见邱绿瞧向他,“诸位有一个是一个,都是逆天子的叛党,竟敢在此风口浪尖之下?自荐门楣登我金云台,害惠玉王处于风口浪尖之下?,这?一切定是叛军指使!”
“惠玉王为?天子亲弟,对天子忠诚之心?日月可鉴,尔等竟敢听不知何处而来的叛党所言,考验惠玉王的衷心?,”邱绿浑身发冷,却?还?是紧咬住牙,指向那?喊出了自己名讳的盼雨,“若放尔等叛党走人,岂不更要惠玉王一番衷心?受辱!他打八十大板,其余人每人痛打五十大板,打完后一起丢去皇都之外!定要让天子明鉴惠玉王衷心?日月可鉴!”
邱绿说完,便回身进门。
她无视外头一声声凄惨的“绿姬”,直到走了许久,才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将自己的耳朵捂住。
这?群人不知是听了哪方势力的撺掇。
明玉川如今身在病中,本就无力去管其他。
这?群人也好似早就知晓明玉川几时用药,几时入睡,每当明玉川固定的入睡之时便都会在金云台外等待求见。
近日宫内的医师也来的越发勤快,寻常时候还?偶尔会晚些,但近日以来时辰越发固定,邱绿盯了两日,那?医师过来的时辰近乎分毫不差。
谁会知晓明玉川几时用药?
金云台的医师都是自宫内请来的。
这?群在外的自荐之人,来历古怪,若就纵他们留在外毫无动作。
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邱绿紧攥着自己的手,哪怕心?有不安恐惧,她也又?回去了一趟,亲耳听到外头在打人的动静才安生下?来。
金云台内的奴随多是丰充买来的,一个个倒是还?算踏实办事,她站在原地听了片刻,才攥紧发冷的手心?回去。
这?是天子送来杀他们的刀。
她反过来将那?刀子打回去,并不认为?自己有错。
回到主殿,邱绿写了一副字,将手洗干净,又?要橘子将这?阵子送来的所有礼一起先收拾好了搁在外头。
寝殿内落着床幔,邱绿没去他在的床榻上,自己躺在旁边的拨步床上歇息,听外间隐隐传来的惨叫声,直到日头渐暗,才用明玉川搁在桌上的金铃唤了丰充过来。
“绿姬。”
“丰充,你将外头的那?些人,有一个是一个,用车驾拖到宫门外,”她将方才写的衷心?书递给丰充,“再将此物,当着众人的面跪在宫门下?念一遍,记住,只要你念。”
丰充看着眼前少女,她坐黄昏里,面容温柔和善,眼神却?犀利有神,却?并非似寻常爬上金枝的“贵人”一般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这?感觉,他都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