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充。”
她下马车唤丰充,说明情况后,丰充忙拿了携带的药丸给明玉川服下。
“殿下再?忍忍,今日下午崇光门的守将大?概便会过来接应,届时到崇光门内定会一切安然无?恙。”
杨荞守在外安抚道。
明玉川苍白?的指尖勾着?邱绿的手,他一声?不吭,脸埋在藤紫色的被?褥里,只露出小半张苍白?面,墨发流水般倾泻,他将邱绿的手越攥越紧,丰充又送来水,他靠着?邱绿喝了一口,便要他们都下去了。
邱绿知他睡眠困难,她不声?不响的坐在他身边,却觉明玉川摇了摇她的指尖。
“待一会儿……”他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柔,却因病含了沙哑,“若出了任何事,你夺杨荞的马逃跑。”
邱绿:?
“怎么了?”邱绿低下头,埋在他耳边问,“会出事吗?”
明玉川摇了摇头。
“崇光门是沈家看守,我日前与他们关系不好,”他手抵住帕子?轻咳几声?,咳得面色都染上绯色,却越发往邱绿的怀中靠,紧紧拥抱着?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邱绿扣着?他的手,没有说话。
接下来的一路,明玉川一直都在修养。
但邱绿知道他醒着?。
因他心越发不安,天色越暗,他越是忧心紧迫,偶尔不知为何,还会升起阵阵后悔之意。
暮色四合,马车一路行至荒漠,绕道去崇光门,明玉川对着?宫灯看邱绿根本看不明白?的地图,他一把掀开车帘,对外质问,“怎么回事?谁许你们绕路的?”
这话说得便夹枪带棒,极为难听?。
明玉川鲜少如此?说话,他精神极为紧绷,竟是装都没有装了。
“回殿下的话,”路上下车马都是浪费时间,自从上路后,他们对明玉川说话依旧不敢无?礼,只要邱绿转述,“方才奴听?后面隐隐有声?响远远跟随,安全起见?,便抄近路绕黄沙去崇光门,不足半个?时辰便会出荒沙。”
明玉川手捏着?车帘,听?邱绿转述完,他一把将竹帘闭合,又升起极为紧绷的闷气来。
“……衣衣。”
邱绿想了想,只将他抱住,他又蜷缩进被?褥里,缩在邱绿怀里看着?地图一声?不吭,马车帘漏出一点空隙,他时刻紧盯着?,时不时就要低头看一眼地图。
直到外头,杨荞嚎出一声?,“来了来了!看见?了!崇光门的守将来接咱们了!”
他累了多日,嚎出的动静就连明玉川都听?见?了,他坐起身,一把将马车帘掀开往前看去。
邱绿也探出了头。
她视力不是很好,紧紧眯起眼,呐呐道,“人倒是不多……但怎么还都带了旗子??”
只见?昏黄暮色间,荒沙尘土飞扬,一队人马朝她们的方向远远而?至,带黄底红字旗帜猎猎飞荡,杨荞激动万分,半点不顾杨家与沈家的不合,“我们在这儿呢!”
他好生激动。
邱绿被?逗笑了,转头下意识看向明玉川,却没有望见?明玉川的脸上有一丝一毫的笑意。
他视线先是紧紧的凝在前方,后面色变得越发苍白?,邱绿从来没有在一个?人的脸色见?过这种神情,近乎凝固一般,接着?,似人偶面庞节节碎裂,他一把攥住邱绿的手,痛到邱绿吓了一跳。
“不对……停下车马!”
听?到他的号令,丰充一把勒紧缰绳,明玉川掀开马车帘,“丰充!把杨荞拉下马!”
“……是!”
杨荞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同?样没有反应过来的丰充一把拉下车马,正不知这疯子?犯的什么病,明玉川已经忍住腿脚疼痛踩上杨荞的骏马,提拽着?邱绿将其拖上马就往反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