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艳阳当空照。
皇帝笑眯眯地前往明月宫,身后随了一长溜***宫女,手里捧着大小不一的匣盒。
半道偶遇皇后。
皇后疑惑地望了下天,时辰尚早:“皇上又没有好好上朝?”
皇帝心虚地别开眼,没什么底气:“上了。”
皇后忧心忡忡地看向张福锦,张福锦陪着笑,瞄了皇帝一眼:“娘娘,皇上确实上早朝了。”
不过没干正事,一直明目张胆地帮小公主收礼来着,还公然叫他在朝堂上唱和各位大人的贺礼,让翰林院学士记了个详细的礼单。
那些贺礼稍微敷衍的大人,脸色那叫一个难堪……
皇后及笄后便和皇帝成了亲,从潜邸到皇宫,只有她会真心为皇帝着想。
她长叹一声:“皇上如此任性妄为,也不怕被南乔子民骂?”
皇帝没脸没皮地哼道:“他们骂得还少吗?反正朕是个痴迷木工的昏君,不怕骂。”
“……”
皇后不懂朝政,可她知道皇帝登基这七年,群臣很是怨声载道,因为有先帝做对比。
先帝勤政,日未出就上朝,月上中天还在批奏折。
可眼下这位,经常不是迟到就是早退,奏折难得亲自批阅,一得空就钻进木匠房里瞎忙活。
皇帝偷偷瞥了皇后一眼,见她满脸恨铁不成钢的神色,郁闷地嘟囔道:“先帝勤快得很,也没能把南乔振兴起来,还把自己累崩了。朕就这大点能耐,只要南乔不在朕手里亡了就行。”
“皇上!”皇后很是无语。
皇帝却是打开了话匣子,忍不住开始吐苦水:“方才还有爱卿指桑骂槐,说朕昏庸。朕也没有不承认啊,朕就是个昏君!朕当初也没想当皇帝,还不是他们硬把朕推上位的,如今倒是怪朕当不好这个皇帝了。”
他的委屈,谁懂?
他的理想是做个鬼斧神工的木匠,当初在潜邸一心钻研木工,甚至还为此开了个家具店!
四个皇兄为了争皇位,一个暴“病”身亡,一个坠崖摔得粉身碎骨,一个又聋又哑只会阿巴阿巴,一个瘫痪在床形同痴呆。
当时他正闭门制作四轮车,再出门就变了天。
后来那辆四轮车,恰好被他送给瘫痪的四***使用。
“都快而立之年了,皇上不可再说这种稚气的话。”皇后很无奈。
“哼!南乔以前疆土多大!真不懂这个位子有什么好眼馋的,一代一代的争,不是引外敌帮忙抢,就是内部搞***,如今不过是弹丸之地。”
“兰心,朕也就和你说说,你可别外传:这些年,隔壁大祈越来越壮大,周边小国臣服了不少,咱们南乔迟早也会亡的。”
正在神游的皇后,打了个激灵,她不可置信地瞪了皇帝一眼,又下意识地往周边瞧了瞧。
***宫女们,都很识趣地眼观鼻鼻观心着。
这么多人听到了,还不外传?
皇后气得肝疼:“皇上!身为一国之君,怎可说如此丧气之语?”
都不怕列祖列宗夜里来找他做思想吗?
他们若是听了这话,定会气得掀棺材板!
皇帝撇撇嘴,小声嘟囔道:“早亡晚亡,都得亡。”
皇后气得闭眼扶额,***心口苦口婆心道:“皇上万万不可再如此玩物丧志,真有那一天,小公主怎么办?”
原本瘫躺在龙辇上的皇帝,虎躯一震!
他端端正正坐直身子,双目倏地闪闪发亮:“兰心说得是!朕日后一定要把南乔国打理好!得让小甜宝无忧无虑过完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