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的预感果然成真,卫婵只觉得全身的血涌上心头,她小腹一痛,面色一白,疼得她冷汗都要流出来。
“先帝,怎会如此糊涂?”
竟然会相信,这世上有长生不老一说?
“他取思危的血入药,这些事被所有朝臣都听见,可皇帝失心疯的事,却不能传出去。”徐阁老一叹:“只是委屈了思危。”
“他以身入局,入的便是这个局?”
徐阁老颔。
“所以他自信自己会平安无事?”
徐阁老这样的人精,怎会不知卫婵心中所想:“你别想太多,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吃了不少苦,原本想的是清君侧,却没想到先帝丹药吃多了,就这样薨逝,他不愿把你卷进来的。”
卫婵神色茫然,似乎在问自己:“所以他对我,什么都没说。”
自嘲的笑笑:“他总有后手,也不需要我去救的,我做的这一切,都是画蛇添足。”
徐阁老轻轻一叹:“不要这么想,他是为了你好,才不愿你知道,只要护住你自己,对他来说已是最大的报偿,他是担心你的安危,才什么都没告诉你,这次以身入局,真的很凶险。”
“我知道。”卫婵笑了笑。
笑的却很虚幻缥缈:“既然他没事,我就放心了,外祖,我身子有些疲,想要歇一歇。”
“你好好休息,护好孩子。”徐阁老看出,她有心结,可自己到底是劝不动的,摇摇头,还是等谢怀则亲自来哄吧。
卫婵的确疲倦至极,怀这个孩子,身体前所未有的虚弱,感觉精气神都没了,完全没有怀徵儿时,那种生龙活虎,费心谋划逃跑,落水,拖着红砚野外求生。
她浑身都没力气,面对陵阳郡主无休止的哭闹,已经筋疲力尽,如今得知,谢怀则很安全,她便像是支撑不住一般,躺在床榻上,晕乎乎的,想要睡过去。
有点,可笑。
谢怀则算无遗策,哪怕真的进了必死之局,也绝不会对她透露半个字。
或许就像徐阁老说的那样,他是因为爱她,担心她,才会瞒着她。
而卫婵完全不觉得喜悦,她曾经觉得,身为妾的自己,被谢怀则豢养,衣食无忧,不必为内宅争斗而耗费心力,就像是一只金丝雀,在毫无察觉的时候被剪断了羽翼,再也没有自食其力的能力。
而现在,她想要跟他站在一起,帮他分担,他却自动将她划入一个安全的地带,在周围建起高高围墙。
她从金丝笼中逃了出去,却也好似根本没逃出去。
想想自己真是可笑,又是跪在太极门前,又是准备鱼死网破,哪怕是死也要为他求个公平。
一切都是徒劳,不仅什么作用都没有,还差点失了孩子。
像个小丑一样,真是可笑。
卫婵沉沉睡了过去。
皇宫之中,谢怀则已经苏醒,却意外的,在愣神。
“公爷,皇后娘娘来了。”双福有些担忧:“您还好吗,要不,奴去回绝皇后娘娘。”
“不必,我没什么事,只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谢怀则捏了捏眉心:“请她进来,要恭敬一些,毕竟,她现在可是皇帝生母,势不可挡。”
皇后大事已成,脸上却没多少喜色。
挥退众人,她坐在那里,神色晦暗不明。
谢怀则微微一笑:“微臣还没恭喜娘娘,大权在握,得偿所愿。”
“得偿所愿?你觉得本宫是得偿所愿吗?本宫的确叫你揭陛下,可没叫你伤了陛下,陛下去了,你让本宫以后怎么办?”
谢怀则疑惑:“娘娘,到底是微臣伤了陛下还是陛下伤了微臣,微臣可是实实在在,日日被取血,当成药人,陛下听信道士之说,大量服用丹丸,又被揭真面目,怒急攻心,这才导致吐血而亡,与微臣何干?”
“你分明知道,这是我们的……”皇后看了看周围,咬着牙:“本宫只是想控制住陛下,并不想要陛下的性命。”
“娘娘莫非还心存侥幸不成?陛下临幸的那个宫女,娘娘想要处置,他都不允,微臣可是听说,她已有身孕,陛下子嗣稀少,这宫女有孕的事,可是让陛下龙颜大悦,毕竟这是陛下的老来子呢。”
谢怀则循循善诱:“娘娘就不怕,陛下当真福泽延绵,长寿后,也能保持对娘娘心意不变?”
皇后面色剧变:“可本宫,即便垂帘听政,也有大臣辅政,又非本宫一人说了算,本宫备受掣肘。”
“娘娘,甘蔗没有两头甜,您已经能垂帘听政了,还怕没有大权在握的那天吗?此事,急不得。”
皇后深吸一口气:“你要记得,对本宫的承诺。”
“请您放心,微臣一直都是站在您这边的。”
皇后没办法,让太医给他把了脉,又嘘寒问暖一番,只能离开。
“娘娘,此事就这么算了?”黄内侍看出她心有不甘。
皇后叹气:“本宫又能如何,没有母家支持,大权又在内阁手中把握,出了谢怀则,本宫可还要其他人可靠?暂且用着吧,还不到翻脸的时候。”
“难不成他当真对陛下……”黄内侍打了个冷颤,不敢说。
皇后满脸复杂:“此事说到底,终究是陛下犯了大过,而且我们并无证据。”
谢怀则深吸一口气,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我现在终于明白,她当初为何,会那么抗拒我,百般不愿与我在一起。”
他迫切的想要回去,见见卫婵,确认她的安全,抱抱她,亲亲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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