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很有重点,说之后最好不要磨洋工,能在规定时间完成工作就可以早点下班。”
“这么看来我之后可以回来住啦!你开不开心?”
周未以不遗余力地向陈行一描述“新上司的工作体验”,而这种体验,很大程度上弥补了她对于晋升结果的失落。
陈行一点点头,“当然。等车练得差不多了,我出差的时候,你就可以自己开车上班了。”
很快便开回到家,电梯里,周未以还在不停叨叨新项目各种新奇的事情,电梯里只有两个人,光线很亮,看着她轻松的语气和表情,陈行一突然开口道,“都是好事情吗?有没有别的事情跟我分享?”
比如刘蓉躲闪眼神的背后。
“啊?”她说。
饭桌上陈行一提起来的事情,他只用说三个字“晋升季”,周未以便不打自招。
两个人换了拖鞋,看着周未以收起了原本的表情,整个人情绪低了几分,他揉揉她的脑袋,“别啊了,要泡澡吗?我给你放热水?”他说。
今天的高强度工作确实有些疲惫了。她摇摇头,“不用,冲个澡就行。”然后她拽拽陈行一的衣角,抬头看着他,像小狗一样湿漉漉的眼神,说:“洗完我们聊聊好不好。”
热腾腾的浴室里,她一边往头上打着洗发水,一边想,该怎么开口呢?
脑袋里的小剧场不断上演:
——她说:“我跳级晋升失败了。没人挺我。”
——陈行一则见怪不怪的表情,有理有据地说:“很正常啊,又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在职场上一帆风顺的。你看看林风晨,看看闻明。”
她迅速摇摇头,不不不,冷漠、无情,这不是陈行一。
然后她又想到另一个场景:
——她说:“晋升的是隔壁合伙人的铁马仔。特别会拍马屁。”
——陈行一却一本正经告诉她:“拍马屁也是一种特长。别人豁得出去,升职也能想到。”
她一边想一边嘿嘿笑,之前闻明说陈行一很得赵和山赏识,那这么看来,他应该也是赵和山的心腹,会拍马屁的陈行一?长什么样子?
她想象不到,但确实很好笑。
不过这也不是陈行一。
难道说?自己发泄愤怒、失望的情绪,狂喷完“小黑会”的晋升制度后,陈行一会跟她一起骂?她更想象不到了。一向沉默少语的他,会骂人?
还是说,他会鼓励自己,让自己明年再来?
短短的洗澡时间里,周未以的脑袋里不知演练了多少遍,她要如何跟陈行一开口,承认自己并没有很优秀的事实?
这才是重点。
一直以来,陈行一在她眼里是工作中的佼佼者,在华旗同龄人里晋升最快,一骑绝尘的那种。周未以努力地考试、努力地工作,主要原因是自己的上进心,但另一方面,她想,与陈行一匹敌有点难,但至少她能和他差距小一点。
今年的跳级晋升其实她一开始和闻明一样,给了自己极大的心理预期。好像只有这样,在事业上有所突破,才能成为和他并肩作战、站在一起的人。
与其说她一开始觉得陈行一无法理解她的苦楚,而底层逻辑则是——她对他,开不了口。
洗完澡吹完头的她,看着洗漱台上的吹风机,自从第一次来,陈行一把吹风机拿在了她的洗手间,每次他用完后,都会再放回来,是为了照顾她的使用习惯。他又细致,又贴心。
周未以磨磨蹭蹭出了浴室,而陈行一早已经半躺在沙发上,沙发的贵妃榻延伸出一截,他双腿交叉,整个人显得无比闲适,正在看从边柜里随手拿出来的一本书,整个人十分养眼。
听到周未以的声音,他拍了拍贵妃榻的一边,示意她:“小以,过来。”
她站在原地,“你这样好像叫小狗。”
陈行一被无语到了,“小狗会自己跑过来的,才不用我叫。”然后他又笑了,“没见过自己管自己叫小狗的。”
周未以大步流星冲过去,跳上了沙发,假装掐住他的脖子,咬牙切齿道:“你说谁是小狗!”
他装作求饶的样子,“哎呦,我错了,我们是一对儿小狗。”
“你才狗呢!人家可是青春美少女!”她大言不惭。
“好吧,美少女同志,能跟我讲讲发生了什么吗?”他切入了重点,把自己的脖子从周未以的手下解救出来,然后让她顺势躺在一旁,她的胳膊搭在他的胸前,他则搂着她的腰,软绵绵的手感,防止她掉下去。
“唉,其实也很简单啦,就是得到了一个跟大家一样的结果,按部就班的晋升。”她说道。
“升职不是很好的事情吗?为什么会丧?”他问。
“也不是啦,只有一点点人才会dey,还有很少的人会跳级晋升,只要你没有犯错,基本上都会升一级的。”她解释道。
陈行一恍然大悟。他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他反问道:“那你这么优秀的表现,都没有跳级升职吗?”
周未以一边说“哪里哪里,你这是滤镜”,另一边又说“感觉自己这一年的辛苦都白搭了。”
她开始把自己的分析讲给陈行一,比如她虽然出成绩了,但她也搞黄了项目,虽然项目是高风险。比如组内的人员动荡,没有经理挺她。比如种种客观因素。
“所以,你也知道,你做得很好,只是因为外部因素没有导致跳级晋升是吧。”他开口道。
“是的。所以我已经消化差不多了,就不想再给你添麻烦咯。”她弱弱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