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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以朴说:

“爸爸,那个姐姐从博物馆里面出来的,她穿着电视剧里的古代纱纱裙,头发也是古代的样子,她长得挺好看的,就是有点吓人。”

“爸爸,她额头上,就眉毛中间那与一个黑洞,和手指头一样粗那种。”

“爸爸,我觉得她有点像妖怪,因为她还能控制蛇和猫头鹰。”

“爸爸,她是不是妖怪,会不会是她把我妈妈抓走了”

一个美艳却妖异的,眉心有洞的,穿着古代服饰的女人,出现在1995年省博物馆的院子里;

除了博物馆仓库宋代石门壁画上穿唐代服饰,曾被钉入十三颗铜钉,包括眉心一颗的壁画女像跳了下来;

否则,他想不出还会有谁。

因为壁画女像的特征和以朴见到的女人一模一样,地点博物馆,时间在铜钉被拔下的当天的晚上。

铜钉更是一种封印,而不仅仅是为了损害文物。

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有些动摇了。

北邙市县志他翻了又翻,却几乎毫无所获,只有一篇清朝乾隆五十二年也就是1789年,北邙安乐县一位名叫陈无离的阴阳家画过一幅画,反驳袁枚《子不语》中《煞神受枷》篇中对“煞神”形象的杜撰丑化。

陈无离是这样记述的:

煞女,貌若天仙,姿如幽兰。非仓山居士云之:红发圆眼,长丈余,饮馔粗鄙。

仓山居士就是袁枚。陆平翻到这里的时候,起初以为就是这位名不见经传的阴阳家在攀附大文豪,吸引旁人注意力,好使得自己增加一些虚名,直到他看到陈无离画的煞女图:

美艳纤细的女子,眼如星河,唇如红樱。

安乐县县志里应是临摹的画作,“煞女”的面容五官也是中国画常见的写意风格,但是正是由于这种写意反而将画中女子的妖邪之气放大。

红唇如血,白牙森森。伶俐凌厉,摄魂杀身。

一瞬间,陆平彷佛看到了石门山的女像。

县志属于馆藏图书,陆平借不出来。他蹬上自行车,回到博物t馆,借了照相机,把北邙县志里的这页拍了下来。

他将陈无离的画像照片与初入墓室时拍的石门壁画女像照片放在一起请同事比对,可是却大家都无法确定这是一个人:县志上画的容貌是模糊不清的,说不上一点也不像,但是也不能就此决断就是一个人。

在此后的一年里陆平翻遍了北邙所有县的县志都找不到“陈无离”这个阴阳家,甚至他翻遍了各地阴阳学派相关记载也都没有这个人。

“阴阳学”是一派很古老的学说了,早在夏朝时期就已产生,认为阴阳是天地万物泉源。战国时期,齐国人邹衍把事物内部的力量分为此消彼长的两种力量,分别是“阴”和“阳”,认为天地万物都依照此法则孕育,傍生。

唐代随着遣唐使传至日本,而在中国朝代更迭中则逐渐式微。

或许这个陈无离名不见经传,或许这个人不想被人记载在册。

他仅有的一次记名在册是为一个“煞女”鸣不平,反驳学识渊博的袁枚记录的“煞神”丑化了煞神。

线索到陈无离这里断了,查不下去了。

1997年,夏夜,他躺在铺了凉席的沙发上和温以朴一起看“香港回归”阅兵大典。

七月初,正是炎热,陆平把身上衬衫领子的冰丝t恤衫脱掉,团成一团,往身后掷,胸口口袋里的笔记本和笔掉落,砸在了温以朴脸上。

温以朴有些不满,他捏着笔记本准备兴师问罪,却看到了里面夹着的两张照片,他小手举着对着冷白的电棒灯看了又看这两张照片,他说:“爸爸,这是我小时候见过的吓人的姐姐吗?”

陆平刚想反问他:你才七岁,你小时候是几岁,可是他扭头看到了温以朴手里捏着的两张照片:

一张安乐县志陈无离画的煞女像,一张石门壁画上的唐代女子像。

陆平一下爬起身,指着两张照片问温以朴,“儿子,你看得出来是一个人吗?”

温以朴可是小学生了,已经幼儿园毕业了。

他撇了一下嘴,“爸,你当我是傻子吗!这都认不出来?”

陆平坚定了找到石门壁画上逃遁的女人的决心,她和县志记载的的是同一个人,她活了很久很久了。

只有找到她,他才可以再次见到已故的妻子温婕。

他也大约猜出,她不会是人的,她应该就是袁枚《子不语》中记载的煞神。

陆平在温以朴上初中住校后就请调支援全国各地考古队了,东达浙江良渚遗址,西至新疆北庭故城遗址,南至广西甑皮岩遗址,北达黑龙江渤海上京龙泉府遗址。

他曾去查阅袁枚其他传世文章,均未再提到过与“煞”有关的只言片语;又去了江苏找寻《煞神受枷》文中淮安李氏。

竟然不是杜撰,而真的有这一族系。只是事件记述中这一氏族的旁系还留下了一些亲属在国内,直系的一支却早在乾隆年间举家搬去了广州,清末又随着千千万国人被骗去北美修筑铁路,淘金,接下来又经历战争,迁徙,现在已经与宗族完完全全断了联系了。

陆平越找寻,越探究,越发察觉自己遇到的石门女像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这世上不会这么巧合的,袁枚,陈不离,李氏共同生活在清乾隆年间,他们分别在杭州,北邙,淮南,可是他们都与“煞”有关。

陆平翻着手里的《子不语》:

淮安李氏遇到煞神,所以得以与亡夫又生活了二十余年,那我呢,我能否找到她,求她再让我和妻子温婕在见一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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