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里,就连睡眠的“效率”都很高。她迷迷糊糊以为自己昏过去半小时了,甚至还做了个不短的梦,醒来却发现时间只过了三分钟。
抬头看一眼黑板,再瞅瞅窗外的风景,绿意斑驳得像法国童话绘本,美好得不太真实。
等到下课铃打响的时候,迟绛歪头看着闻笙,笑出两只浅浅的梨涡:“我刚才,好像梦到你了。”
闻笙有些不明白:“梦到就是梦到,什么叫做「好像梦到」?”
“我梦见有人在旁边盯着我默写,余光判断是你。”迟绛说完摸了摸鼻子。
见闻笙仍在看着自己,才继续道:“我默写卡壳了,就随口问她「山有木兮木有枝」的后半句是什么,可是她居然说不知道!所以嘛,一定不是你。”
在她心里,闻笙文理兼修,没有她不知道的东西。
“怎么就断定不是我呢?”闻笙神色悠然,目不转睛看着迟绛:“我读诗很少,你这句又在考纲之外,说不定,刚好在我知识盲区里。”
闻笙拿起钢笔,在草稿纸上写出那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凝眸沉思片刻,把草稿本推给迟绛:
“所以,后半句是什么?”
“就是……”迟绛接过本子。快要落笔时,又踟蹰着不敢动手。
那一句实在太过直白,她还没准备好把一切心事透露给闻笙。更何况,离高考不过三十来天,她不敢在这期间让生活发生任何变动。
只好假装面露难色,把本子推回给闻笙:“其实不重要啦,只是梦里随便梦到的一句诗。我当真不知后半句。”
“真的忘了?”闻笙噙着笑意,呷一口苦菊茶,“好吧,那我自己查一查。”
闻笙拿出她那部勉强接上3g网的老年机,盯着浏览器上方缓慢加载的进度条,饶有耐心地等待。
“要不,你还是别查了。”迟绛在完整诗句弹出来前,按住闻笙的手机:“我好像又想起来了,我直接写给你就是了。”
“想起来了?”闻笙关掉手机屏幕。
“想起来了。”迟绛红着耳朵承认。
于是,被数字与符号涂鸦占了大半页的草稿纸上,迟绛一笔一画近乎虔诚地写下诗的后半句:
心悦君兮君不知。
写完了,她抬起眼睛,偷瞄了一眼闻笙的反应。
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神色淡淡的。这倒显得迟绛故弄玄虚了。
她讪讪地笑了下,将草稿本推给闻笙,故作轻松地自我检讨道:“「我喜欢你,你又不知道。」哎,这么简单的一个句子,白白浪费我们一个课间,真是罪过!”
闻笙接过本子,又仔细盯着那行字看了几遍。末了,指着那一行字看向迟绛,轻笑了笑:“这一句要是被我妈妈看见,恐怕要以为有人对我表白。”
“是吗?那让我再重新看看。”迟绛轻皱起眉头,“我看看是谁胆敢对你表白。”
她从笔袋里拿出放大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模假式观察着字迹。口中念念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