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藤和冲田一脸淡定地看着被阿笔瞬间“压制”住的周助——这样的景象,他们都已经看习惯了。
“总而言之——我不允许让他们人住进我们家!”阿笔用力一拂和服的袖子,“那个人爱住哪住哪!总之就是不允许住我们家!”
“……母亲!”刚才一直耷拉着脑袋,默不作声的近藤,这时咬了咬牙,昂起头来,毫不退缩、毫不畏惧地与阿笔对视,“请听孩儿一言!”
“橘君他并非是什么外人,他是我们试卫馆的学徒,是我们试卫馆的一员。”
“现在,我们试卫馆的一份子遭遇了麻烦……我身为试卫馆的师范代,实在是没办法置身事外!”
“而且,纵使不论橘君是我们试卫馆一份子的这层身份,橘君本人也是一个值得人去敬佩的好汉!”
“母亲您应该也听说了吧?橘君‘雪夜破强敌’的传闻。”
“他率领着那么点人马,就将数倍于他们的‘攘夷派’暴徒给打得人仰马翻。”
近藤的脸上这时缓缓升起几分激动。
“虽然没能有幸目睹橘君以弱破强的英姿,但即便只是听着只言片语的传闻,也让孩儿不禁心驰神往。”
“那帮‘攘夷派’的暴徒,为非作歹已久,无数无辜民众受他们所害。”
“孩儿前些日,才在浅草那见到有个商铺因被‘攘夷派’的暴徒勒索所谓的军费而家破人亡。”
“橘君将这些可耻的暴徒给打得落花流水,算是有力地打击了那些疯子的嚣张气焰。”
“哪怕只是出于对好汉的敬重,我也不想对目前遇到麻烦、无家可归的橘君袖手旁观!”
“明明有能力提供援手,结果却作壁上观……这实在是太无情无义了!”
近藤的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但却并没有打动阿笔。
相反——似乎还将阿笔给惹怒了。
阿笔先是以略有些呆怔的表情看了近藤几眼,随后脸色“腾”地一下,变得涨红起来。
“哼!勇,你以为我是因为什么才反对那个到我们家白吃白喝?”
“我还不是因为担心我们家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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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们家现在的确是没有穷到连多付个人的饭钱都办不到!的确是能绰绰有余地再多养个人!”
“但我们家的这些钱可并不是大风吹来的啊!”
“是你和周助、总司、源辛苦经营剑馆,一点点赚来的!”
“你们不心疼钱!我心疼钱!”
说罢,阿笔气呼呼地用力拍了下身侧的榻榻米。
然后……因情绪不稳,她下意识地嘟囔道:
“哼……农民就是农民,真让人不省心……”
阿笔的这声嘟囔,音量虽不算大。
但也并不算小……
她的这声嘟囔……相当清晰地传入在场众人的耳中。
近藤的神情顿时一变。
冲田眼中的目光,也于此刻微微闪烁了起来……
“……夫人。”
“干嘛?!”仍气头上的阿笔,气势汹汹地将凌厉的目光扫向身旁的周助。
目光刚扫到周助的身上……阿笔便怔住了。
平常总是笑眯眯的周助……此时面无表情,神情严肃,斜眼瞥着阿笔。
他那双细小得让人都没法看到其眼珠的眯眯眼……睁了开来。
平日里一直隐藏在眼皮之后的双目,于此刻显现。
这是一双……能让人联想到宁静古潭的眼睛。
与这双眼睛对视,会让人有一种自己的身体正在被不断拖进深不见底的潭底的错觉。
“夫人,你现在的情绪太激动了,都开始语无伦次了,稍微冷静一下吧。”
“……”听到周助的这句话,阿笔呆了下。
紧接着,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转动视线,用复杂的目光看了眼脸色现在已经恢复正常的近藤。
她抿紧嘴唇,看了看周助,然后又看了看身前的近藤。
原本凌乱的呼吸,渐渐恢复平稳。
涨红的脸色,也慢慢变得正常。
见阿笔的情绪冷静下来后,周助微微一笑,然后将刚睁开的双目又给闭上,恢复回那副笑呵呵、和蔼可亲的模样。
“阿笔,我觉得——即便不谈情啊、义啊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光论钱啊、权啊这种庸俗的玩意,让橘君等人住进我们家,给予他帮助、卖人情给他,也是好处多多。”
“橘君他可是北番所定町回的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