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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第2页)

门外忽然传来了清脆的叩门声,紧接着是一道娇滴滴的女声。“二夫人,奴婢们来给您请安了。”

许知窈写字的手一顿,大滴的墨汁滴落在雪白的宣纸上,将她好不容易抄好的诗句晕染了一大块。

她既惋惜又懊恼,嗓音瞬间冷了几分,将笔搁在笔架上,冷冷说道:“进来吧。”

随着咯吱声响,紧闭的房门被推了开来,娉娉袅袅的两位女子从门外走了进来,正是秋词和迎霜二人。

许知窈心底默默叹了口气,将桌上的宣纸收了起来,抬眸看向她们,淡淡问道:“有什么事?”

二人屈膝一拜,身穿粉色夹袄的秋词低声下气地说道:“奴婢整日无事可做,实在是心中惶恐,还望二夫人能让我们在您跟前伺候。”

秋词和迎霜眉眼低垂,瞧着分外恭敬,可许知窈却从她们的身上看到了不甘和野心。

她们住进蔷薇院不过才三日,这就已经等不及了。许知窈在心底冷笑一声,眼中露出了浓浓的嘲讽。

“我这里不缺人伺候,再者母亲送你们过来也不是为了伺候我的。昨日我都已经说过了,你们安心在撷萃阁住着就是。二爷公务繁忙,等忙过这一阵子,自然会有其他安排。”

许知窈的话音刚落,秋词和迎霜瞬间脸色发白,尴尬地垂下了头。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纵然她们心中不忿,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只得讪讪躬身离去。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许知窈心中郁闷,再也提不起兴致来,只能草草将笔墨收起来,坐在窗前望着院子里的松柏发呆。

这时出门采买的采薇脚步匆忙神色慌乱地跑了进来,嘴里直嚷嚷道:“夫人,不好了……许家老爷出事了……”

采薇的话一说出口,许知窈的心里咯噔一下,面上瞬间出现了焦急之色,腾得站起身来追问道:“父亲出什么事了?”

采薇面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急促地喘了一口气,焦躁不安地说道:“许老爷被咱们二爷当朝弹劾了……”

闻言,许知窈瞳孔一震、面色刷白,摇摇晃晃地跌坐在了软榻上。

第13章再生隔阂

晴朗了没几日的天空再一次阴沉下来,一场出人意料的暴雪在午后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虽说是瑞雪兆丰年,可这场雪也未免下得太大了些。

不同于旁人的欢喜,许知窈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自从听到了许家出事的消息后,她只觉得天都塌了。采薇红着眼细细说着消息的来源。

原本她高高兴兴地出了门采买,可走到半道上就被一路尾随的许家小厮给拦住了。

那小厮是跟在许仕元身边伺候的长贵,每日跟他一道去当值的。今日朝会上,身为左佥都御史的沈郗弹劾了六部中不少贪污渎职的官员,其中就有许仕元的名字。

皇帝勃然大怒,当即就将一应官员革职查办。长贵自知大事不妙,一面派人回许府递了消息,一面亲自寻到了沈府外头。

可守门的婆子却拦着不让他求见许知窈。眼见着求救无门,他只能转身离去。可他走了不到百米,又心有不甘地来回徘徊。

好不容易发现了出门的采薇,怕被沈府的人发现,只能偷偷跟在采薇后头,走了好几条街确定无人跟着才敢现身求救。

采薇顾不上买东西,匆匆忙忙地跑了回来。长贵说的不甚详细,她并不知道许仕元为何会出现在弹劾名单上。

想到前天夜里她不过是问了一句,就被沈郗戳穿了她想为父亲说情的意图,那时沈郗拂袖而去,她只当作是此事有悖沈郗为人处事的原则。

可这才过了两日,父亲竟然就出现在了他弹劾的名单上。这是不是意味着,早在那时沈郗就已经知道了父亲贪赃枉法的事了?

那吴氏呢?她知道这件事吗?许知窈面色苍白,连眼眸中都出现了仓惶之色。

吴氏是父亲的枕边人,惯常是她为父亲打点官场上的人情来往,她又岂有不知道的道理?

可她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和自己明说?还要让自己去试探沈郗的底线,阴错阳差之下加剧了父亲的衰败?

眼底弥漫着层层水雾,她死死地咬住唇,一颗心跌宕起伏,几乎不能呼吸。

一个是她的亲生父亲,一个是她所倚仗的夫婿,两相对立,她又该如何选?

她就这么在软榻上枯坐到了黄昏。外头雪越下越大,采薇神色焦急地来回踱步,面上是难掩的忧虑。

沈郗沐雪而归时,许知窈仍是神色发怔地坐在软榻上。采薇仓惶不安地走上前去想要伺候沈郗宽衣,却被他挥手撵了出去。

偌大的屋子里只剩静默。沈郗解下湿透的外袍挂在博古架上,眉眼清冷地走到了软榻前。

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身影,许知窈后知后觉地抬起头,视线与他交织在了一处。

沈郗的眼角微微下垂,眸中划过一抹了然,他语气平静地问道:“许家的事你已经知道了?”

看着他幽暗深邃却平静无波的眼眸,许知窈喉咙发紧,目光紧紧盯着他,语气艰涩地问道:“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沈郗没有说话,却已经用沉默回答了她。

许知窈的眸中闪过一抹伤感,艰难地问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想起昨日他在书房里看过的那一本厚厚的《大周律》,她的唇边逸出了一抹苦涩的笑。

沈郗被她问得一愣,可片刻之间,眸中的疑惑就变成了淡然。他从没想过要把朝堂上的事告诉她,也不认为已经出嫁的她会受到许府的牵连。

看着他毫无波澜的面容,许知窈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的眼底爬满了悲伤,似失望又似满腹凄惶地反问道:“那是我的父亲,不论他犯了怎样不可饶恕的错误,至少也该事先就让我知道。”

沈郗眸光一沉,冷淡地说道:“无力改变的事,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

不告诉她也有自己的私心,沈郗不愿意见她庸人自扰,更不愿意看她受到许家的胁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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