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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很好。”唐家主亲自将他扶了起来,直到这个时候,这位年长势大的上位者才显露出和蔼亲切的颜色来,“既是弟子,以后可称我为父,称唐棠为姊,就不必多礼了。”
他拍了拍牧行之的肩膀:“我门下唯你一人,唐家主脉凋敝,以后就搬去映棠阁,与唐棠同住吧,她身子不好,你要多看着她些。”
牧行之站起身来,在青山派他与唐家主见了两次,但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看清楚了对方的脸。
那是一张与唐棠很像的面庞,却比唐棠的甜美多些些坚毅和沧桑,牧行之突然注意到,他鬓边的发竟然已经全白了。
这个时候他看起来不像是唐家的家族,更像唐棠的父亲。而这位父亲的身体,已经有些佝偻了。
修仙之人寿岁长久,一旦筑基便可以延长生命,容貌也随之停驻,但即使再如何,寿数终究是有尽头的,就像鲜
花在如何保存也会缓缓凋零,如果修为长久无寸进益,容貌也会跟着衰老。
牧行之想起自己曾经听过的传言,唐家盛产天才,但唐家现任家主的天分并不如何出众,恰恰相反,他甚至可以算是一个庸才,修为全靠唐家的丹药堆上去的。
如今看来,这传言竟然很可能是真的。
也怨不得唐棠如此急切地想要寻人支撑唐家主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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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行之!”唐棠的呼唤唤回了他神智,回过神来时,唐棠那张美丽的脸已经近在咫尺。
“你回来了?”唐棠摆手叫破邪自己去玩,问他,“怎么样?我父亲可还满意?”
牧行之抿了抿唇:“唐宗主……师父说很好,他答应了。”
“自然很好。”唐棠说,“走个过场罢了。我父亲可有嘱咐你什么?”
牧行之道:“师父说你身子不好,要我照顾你。”
唐棠微愣,而后噗嗤一笑,道:“还没做我师兄就想开始管我了?拜师大典都还没办,你现在想管我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拜师大典?那是什么?”
“你没见过?可你不是青山派内门弟子么?”唐棠疑惑道,“你入青山派的时候都没有拜师大典吗?”
牧行之摇摇头,他从小就去了青山派,连外出都少,更别提去其他门派观礼了。虽然是内门弟子,但他从没有见过拜师大典:“在青山派时,偶尔也有长老会收弟子,但从没有拜师大典。”
唐棠摆摆手:“青
山派那种小门小户怎么能跟唐家比?你可是唐家主唯一的徒弟,入了门就是唐家主脉,要给你办一个拜师大典昭告天下才是。”
说到这里,她忽然一拍手,道:“对了,就叫青山派的人来观礼怎么样?你原先在青山派是谁的弟子?”
内门弟子也分主次,牧行之虽为内门弟子,但却受尽欺辱,大约是某个无权无势或是醉心修炼的长老的弟子。
谁知道牧行之道:“原先在青山派,我是掌门白金真人座下关门弟子。”
“啊?”唐棠吃惊,“若你是掌门的关门弟子,青山派怎么有人敢欺辱你?更何况我记得,你父亲见山真人与白金真人是好友,他将你托付给白金真人……”
牧行之平静地纠正她:“我父亲将牧家所有财宝功法和我这个人托付给白金真人。”
只这一句话,不消多说,唐棠便懂了。
很显然,白金真人受了好友委托,却见利起意,把牧家所有遗留卷走,对牧行之在青山派的遭遇也视而不见。
又或许,牧行之在青山派所遭受的一切都是他的授意:他抢走了本该属于牧行之的一切,自然希望这些东西的主人尽早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以绝后患。然而修真界人人都晓得他受了见山真人的托孤,自然也不能做得太显眼,只能要人暗中欺辱他。
想到这一点,唐棠扬起眉毛:“本小姐会亲自写请帖,要唐家驿使亲自去送。白金真人的
这一份帖子,务必要妥帖地送到他的手上,让他感受一下唐家的……热、情、好、客。”
看着唐棠咬牙切齿又眉飞色舞的模样,牧行之的眼底飞快滑过一丝笑意。
他已经发现了,每当唐棠自称“本小姐”的时候,就是她要拿唐家大小姐的乔,要那人吃苦头了。
唐家大小姐,又要给自己撑腰了。
牧行之发现自己竟然很期待——不是期待那些欺辱过自己的人会被如何报复,而是单纯期待她为自己撑腰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