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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第1页)

原晞也不敢想,扭头回避这个问题,看着窗外道:“此地离妙香三千多里,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呢?好了,你也别把事情想得太严重,有的世家公子上赶着,蒋大小姐还瞧不上呢。她对我有情,不会害我,你安心回池州罢。”

凌观瞅着他摆动的袖口,心道:哪个世家公子上赶着做面首啊?有病罢!这北辰教不愧是魔教,好人进去也变得魔怔了。

他苦口婆心地劝说,原晞不耐烦听,出了门,走在空荡荡的街上,兵刃撞击之声从一条巷子里传来。

第四十六章无情流水多情客(三)

原晞走进巷子,凌观跟着他,看见三条身影闪来闪去,斗在一起。其中两人应是一伙,使的兵刃圆圆的,边缘锋利,像盾牌。被他们合击的是个女子,身材婀娜,挥刀砍削斩劈,原晞瞧她的刀法有些眼熟。

“小妞儿,你不是我们的对手,乖乖地带我们去找你那瞎眼的师父,我们不为难你!”

“休想!”蔺琼琼左脚飞起,踢在一人的钢盾上,身子腾空一翻,刀锋向另一人的头顶劈下。那人举盾格挡,火花四溅,盾边一斜,划伤了蔺琼琼的腰。

蔺琼琼背心挨了一脚,就地一滚,跟着跃起,又过了两招,钢刀脱手,脖子被一根细铁链从身后勒住了。男人狞笑起来,胡茬刺着她的耳朵,口臭直往她鼻子里钻,道:“带我们去找你师父,否则将你先奸后杀。”说着用下体蹭了蹭她的臀。

蔺琼琼一阵恶心,几欲呕吐,忽觉那人身体一僵,旋即扯开铁链,挣脱出来,抬起右脚,向他裆下狠狠踹将过去。那人惨叫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同伴以为他着了蔺琼琼的道儿,骂了声小贱人,疾舞盾牌扑向她。

刀光一闪,盾牌分成两片,他望着眼前的黑影,吓得魂不附体,后退两步,道:“你是何人?”

原晞不答,道:“敢在绛霄峰下行凶,你们好大的胆子!”

冷冰冰的语气,鬼魅般的身手,神秘的装扮,是魔教中人的特色。那人忙不迭地作揖,道:“原来是神教的兄弟,在下卞飞,这小贱人是凝夜宗宗主蔺秋的徒弟,在下的大哥死在蔺秋手下,在下和二哥想寻蔺秋报仇,并非有意冒犯神教,还望兄弟见谅。”言讫,手中多出一锭银子递给他。

原晞瞟了蔺琼琼一眼,道:“原来是蔺秋的徒弟,我们大小姐正要找蔺秋算账,人我留下了,你们走罢。”弹指隔空解开了地下那人的穴道。

两人哪敢跟他争,灰溜溜地走了。原晞倒转过刀,柄朝着蔺琼琼递过去。蔺琼琼摸出火折子,凝望那兜帽下的半张脸,做梦一般接过刀,心内五味杂陈。

原晞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蔺琼琼道:“家师中了魔教的毒,双目失明,我来找解药。”

原晞笑了,道:“凭你这点微末功夫,自保都难,怎么找解药?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我告诉你个秘密,不用解药,过几日便好了,你回去罢。”

“此话当真?”蔺琼琼睁大眼,脸皮因他的嘲笑泛红,难以置信道:“魔教的手段向来毒辣,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家师和翁掌门?”

“因为他们运气好,遇上的是我们大小姐,她心肠并不坏,只想让他们知难而退。”

他口口声声我们大小姐,维护之意溢于言表。凌观暗自摇头叹息,心知九头牛也拉不回世子爷了。

蔺琼琼柔肠含酸,见他要走,道:“我叫蔺琼琼,琼琚的琼。”

原晞没有回应,径自走出巷子,凌观回头看了眼伫立在火光中的倩影,含笑低声道:“世子爷,那姑娘看上您了。”

原晞不以为意,从小到大,看上他的姑娘太多了。环肥燕瘦,桃夭李艳,多到面目模糊,麻木乏味,只有一个蒋银蟾过目不忘,欲罢不能。

她的确不是倾国倾城的名花,她连花都算不上,她是雄赳赳,气昂昂的胭脂虎。

一大早,岳长倾就到蒋银蟾这里来,蒋银蟾正在妆台前坐着梳妆,岳长倾凑过去帮她挑选首饰。

“妹妹,这根镶红宝石的金梅花簪配你的衣裳正好。”

蒋银蟾拿起来比了比,点点头,正要插上,原晞走过来道:“红宝石配红衫子不显,不如那根镶水晶的好看。”

蒋银蟾瞅他一眼,知道他故意跟岳长倾作对,不想让他太得意了,放下手上镶红宝石的金梅花簪,拿起一根玉头金脚簪插上。

岳长倾笑道:“还是妹妹眼光好。”

原晞撇了撇嘴,吃过早饭回房,看了会儿书,心里气不过,提笔蘸墨,画了一只老虎,额头上写了个蒋字,背上画了一名青衣少年,持鞭作驱使状。越看越满意,待墨干了,卷起来收入抽屉,时不时地拿出来欣赏。

蒋银蟾坐在曲岩秀的院子里,看他和岳长倾切磋,两人武功差了一大截,饶是曲岩秀只用了三分力,岳长倾还是没撑过十回合。蒋银蟾知道他的功夫不怎么样,但没想到在曲岩秀手下这么惨不忍睹,一时说不出话。

岳长倾很不好意思,低着头窥她一眼,脸更红了。

蒋银蟾吁了口气,道:“你们岳家的招式不够灵动巧妙,没有深厚的内力,发挥不出威力,你的内力……也太差了点。”

岳长倾拨弄着剑穗,神情苦恼,道:“我家的内功见效慢,以我的资质,要达到曲兄的水平,少说得练上三十年。”

这正是岳家年轻一辈没有好手的原因,也不独独是岳家,世上的内功大多见效慢。蒋银蟾,曲岩秀所练的内功乃是蒋危阑自创的《庭虚内经》,见效极快,曲岩秀只练了十一年,内力已不下于一流高手。

如此神奇的内功,江湖上眼红的人多如过江之鲫。若能讨得蒋银蟾欢心,传授一二,自己乃至整个岳家都受益无穷。岳长倾眼皮底下蕴着一丝算计,曲岩秀目光照一照他,噙着抹冷笑,慢慢地吃着茶。

蒋银蟾道:“长倾,你先回去罢,我和曲师兄有话要说。”

待他去了,曲岩秀搁下茶盅,道:“蟾妹记得我们去年在东京看的《霍女传》么?”

这话说得突然,蒋银蟾愣了愣,不知他是何意,道:“记得,霍女本是宦家小姐,父亲被同僚陷害,抄了家。霍女沦落风尘,伺机接近来吃花酒的五皇子,施展手段,把五皇子迷得神魂颠倒,就替她父亲平了反,纳她做了侧妃。”

曲岩秀道:“我看长倾和霍女颇有神似之处。”

蒋银蟾心中一动,装作不解道:“长倾家里又不曾遭难,哪里像霍女了?”

曲岩秀一哂,道:“岳家树大招风,年轻一辈没有好手,遭难不过是迟早的事。”

蒋银蟾默了默,拿起冰盘里的一颗枇杷,剥着皮,道:“岳家的仇家是不少,日前我们在一座庄上借宿,就遇见两个,奇的是我用无花有寒对付他们,他们使的竟也是本门招式。你说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她目光一斜,紧紧地盯在他脸上,他怔然片刻,眼中流露出莫大的悲哀,道:“蟾妹怀疑是我派的人么?”

蒋银蟾收回眼,道:“怎么会呢,我相信曲师兄不是那种两面三刀的人。”吃完手中的枇杷,擦了擦嘴,起身便走。

地下的古铜狮子香炉袅袅吐烟,黑漆大理石书桌上堆满了各个分舵送来的书信,柳玉镜坐在椅上一封一封地拆看。蒋银蟾走进来,默不作声地坐下,也不吃茶点,锁着两弯眉,忧郁地注视着一盆海棠花。

柳玉镜忍俊不禁,道:“怎么了?三个男人围着你转,还不开心?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没有这样的艳福,你爹生怕我耽于情爱,毁了前程,看我格外紧。男弟子们私下与我调笑几句,被他知道,便是一顿训斥。”

蒋银蟾双手托着脑袋,道:“人多固然热闹,但各有各的算计,也很麻烦。”

柳玉镜深深看她一眼,道:“长大了,烦恼自然就多了,可是你要明白,机关总有算尽的一日,要想做最后的赢家,还得靠真本事。”

回到熙颐馆,西厢窗外的木香花架上停着几只蝴蝶,蒋银蟾蹑足走近,举扇欲扑,却见窗内原晞坐在桌旁,笑眯眯地看着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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