玳瑁眼睛一亮,又听得张葱娘道:“我叫你阿耶多留心些,再寻几个手艺好的花匠回来。愫真小姐那样年轻的丫头,有了新鲜的,旧的东西转眼就抛到脑后去了。”见玳瑁终于露出笑容,她爱怜地给女儿顺了顺头发,“这下高兴了吧?”
玳瑁连连点头,扑进母亲怀里撒了好一会儿娇,听到张葱娘叮嘱她暂且忍耐些时候,不要去招惹翁娘子她们的时候,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想,翁绿萼她不就靠着那一点儿种花的奇技淫巧诓住了愫真小姐么?
她偏要毁了她的招牌,看她之后还怎么卖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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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芳菲苑庭院里新种下的花都有些蔫,翁绿萼为此有些忧心,一时又没有思路,索性拿着水壶给那株烟笼紫牡丹浇水,看着硕大丰艳的花朵冶态轻盈,香风摇荡,原先蹙着的眉头慢慢松开。
青石砖上的细石灰尘隐隐震颤,她垂下的眼睫也跟着一颤。
翁绿萼忽有所感,抬起头去,寻着那阵重若奔雷的马蹄声望去,望进了一双冷而深邃的眼睛。
第10章第十章
他是谁?
这个念头一出来,很快便被解答。
坐在高头大马上的男人背着光,面容有些模糊不清,周身却被镀上一层朦胧光彩,他风神秀异的轮廓落入翁绿萼眼中,慢慢地和那日军营中,烙印在她脑海中已经有些模糊的侧脸重合。
萧持。
他投来的视线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这样居高临下的姿态让翁绿萼下意识垂下头去,耳畔坠着的明珠跟着轻轻晃动,那道紧紧盯着她的视线跟着一沉。
丽质天成,玉面淡拂,盈盈一双眼里带了些不知所措。
她生得很美。
男子汉大丈夫居于世上,偶尔色迷心窍一瞬,也不算丢脸事。
萧持定定看她一眼,在她即将抬头之时,又驱马离开。
他来去都像是一阵风,却又比风更懂得如何叫人心神发颤,久久不能平静。
翁绿萼拿着喷壶站在原地,唇边那声‘君侯’最终还是被咽了回去。
“娘子!”杏香听到动静,又不敢贸然跑出来,只能站在月亮门后拼了命地伸长脖子去探、去看,却只看到一个模糊的隽挺身影。
杏香跑出来,接过翁绿萼手中的喷雾,激动道:“是君侯回来了!是君侯回来了对不对!”
杏香从前对萧持是没什么好感的,因为迟迟未给名分一事,让翁绿萼受了好些委屈,她更是讨厌上了萧持。
但如今可不一样了!
君侯一回府,直直地就往娘子这儿来,那是不是说明,他心中也是记挂着娘子的?
只要是发生有利于翁绿萼的事儿,杏香就高兴。
听着杏香激动得都有些发颤的尾音,翁绿萼点了点头:“是他。”
能在君侯府上奔马,又是那样一副令人不自觉臣服低头的英武威仪,除了君侯萧持,别无他人。
杏香心花怒放,却又有些疑惑:“君侯既来了,怎么不下马和娘子说说话,进来喝杯茶呢?”
翁绿萼摇头,她现在心情有些复杂。
君侯萧持……好像的确如传闻所说,是一个脾气不大好的人。
翁绿萼之前从没有和这样脾性的人相处过的经验,而萧持偏偏又是她的夫君,是关系雄州百姓安宁之人。
重重利害关系相加之下,翁绿萼更手足无措了。
现在回想起他审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感觉,翁绿萼下意识心神紧绷,这是一种陌生的,令她迷茫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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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合堂内
瑾夫人午睡刚起,对着供案上的翡翠观音拜了三拜,刘嬷嬷打帘进来,喜气洋洋道:“夫人,君侯归!”
瑾夫人大喜过望,又问萧持人呢。
刘嬷嬷脸上露出一个含蓄的笑:“君侯奔马入府,去了……芳菲苑。”
瑾夫人脸上的笑一垮,哼了声:“还真是有了媳妇儿就忘了娘。一个翁氏女就这样了,待到他今后妻妾环绕,只怕我这个老婆子一年半载也难见上他一面了!”
这样抱怨的话只能主子说,她们做婢子的可不能随声附和。
刘嬷嬷便换了个话头:“夫人这身衣裳看着有些素净了,前儿送来的新衣裳都还没上过身呢。夫人不如换了,也让君侯瞧瞧好不好看。”
瑾夫人嘴上嘀咕着他看年轻漂亮的妾侍都来不及,哪儿有闲心思来看她这个老婆子,但还是去屏风后换了身衣裳,说来也巧,她才出来,便听得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萧持看着鬓角又多了几缕银丝的母亲,动作利落地跪下行了一个大礼,快得叫刘嬷嬷都来不及扶。
“儿不孝,不能一直侍奉在阿娘膝下。”萧持抬起头,带着几分笑,柔和了因为五官过于隽挺锋锐而扑面而来的几分凶意,“阿娘一切可好?”
瑾夫人拿出帕子拭泪:“好什么!日日牵挂着你这个冤家,怕是菩萨都听腻了我在她面前求你平安,求你归家,这才将你给打发还家了。”
萧皎进来时,正巧听到这句话,她笑道:“阿娘骗人,我明明听见你许的都是奉谦快些成家,一口气给你生十个八个孙子孙女出来之类的愿望。不过菩萨也算是疼爱您老人家了,前边儿送了绿萼来,这下奉谦又回来了,您心心念念的孙子孙女儿可有着落了。”
绿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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