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宫八卦处堆着堆碎石,四处昏黑如晦,雾气沉沉。
而在阵法的最中间,一张染了血的符咒孤零零的被一支箭插在石头上,岿然不动。
十三年前,槐里郡。
这是一个距离京都不算远的郡县,河水充沛草木茂盛,百姓们安居乐业,耕农种田,从来没有贵人造访。
可是这日,足足有一条街那么多的马车,雕甍画栋的,辘辘驶进槐里郡。
那些马车上明晃晃雕刻着硕大的“越”字。
小阿姩从小便跟着兄长读书,自然认得那个字,是越序哥哥的越字。
她也才七岁,个子不大,猫着腰从挤在一起看热闹的大人们的腰间钻出来。
穿过一条条街,汗涔涔的跑去越序的家门前,敲开他的门。
小越序从门内走出来,低头看见小阿姩亮晶晶的眼睛,双手张开比划着告诉他。
告诉他有好多好多辆很大的车子,上面都有序哥儿的“越”字。
小越序听到后不禁皱了下眉头,他知道那是京城越家来接他的马车。
越序十岁以前一直和奶妈在槐里郡生活。
他是越家庶子,是越家家主酒后乱性和婢女生下来的孽种。
越家一直不承认越序的身份,视他为有辱门楣的存在。只有祖母不忍心看到他孤苦伶仃一个人,便令奶妈带着时年六岁的越序来到了槐里郡生活。
在槐里郡的岁月,是他最幸福的几年。
隔着两条街的胡同里,住着阿姩一家。
沈家人见小越序无爹无娘,便时常唤着他来家中吃饭。
小阿姩是个开心果,见有个大哥哥来家中做客,便很是热情。
久而久之,小越序便也算作半个沈家人。
小越序本以为自己会像这样平淡度过一生,可却在他十岁这年,越家大公子莫名暴毙,二公子又是个傻的,京城越家没有了男丁,将来便难以在朝中立足。
越家家主无法忍受家族没落的将来,这才想起了越序,远在槐里郡的私生子。
雕刻着“越”字的马车缓缓驶过街道,在越序家的木门前停了下来。
自马车上下来一个脑满肠肥的男人,那人踩着虚浮的步子走到小越序面前,万分懒散地作了个揖。
“越三少爷,家主命奴请您归京。”
小阿姩一听,哇的一声哭了。
她手脚并用的攀在小越序的身上,哭着求他不要走。
“序哥儿,阿姩不要你走,阿姩不想让你走······”
说话间已泣不成声,小阿姩的鼻涕肆流,甚至有些抹到了小越序的身上。
那男人虽是看不起越序,但被这样的一个乡野丫头缠上却很失身份。
他一脸嫌弃地咂了咂舌,陡然向前一步,想伸手把阿姩揪起来扔去一边。
手已伸出去一半,却被一个清瘦的胳膊拦下。
越序冷冷地撇了他一眼,声音稚嫩却令人不寒而栗。
“谁让你动她的?”
那男人见状,悻悻地收回了手,并低声骂道:“不就是一个私生子,充什么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