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稍朝她偏头,用仅有两人才能入耳的音量说:“当年敢主动睡我,现在连一起吃顿饭都不敢?”
他眼尾经过她那张白净精细,五官小巧清雅,和三年前一样人畜无害,天生显得楚楚可怜,招人作乱的面庞,他口吻愈加揶揄:“好久不见,变这么怂?”
宾客盈门,闹闹嚷嚷的一室,这轻若蚊喃的两声却如雷贯耳。
随越耳膜震得发疼,刷地昂起脑袋,不偏不倚迎上顾泽的视线。
可在近距离看清楚他眸底翻滚的无穷冷意和迫人狠厉时,随越没出息地招架不住,错开眼,羞愤地甩过了头。
顾泽很快目视前方,直截了当向空桌走去,对老板娘说:“我们拼桌,麻烦在大盘鸡里面再加一份皮带面。”
“好勒。”眼看着客人一个没丢,老板娘笑逐颜开,去后厨知会掌勺之前,不忘拉过随越,不见外地将她按到顾泽对面坐下,“你们先聊,互相认识了解一下嘛。”
随越在塑料椅子上如坐针毡,内心五味杂陈,特别是听见顾泽点餐的内容。
她是标准的碳水脑袋,虽然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却偏爱北方面食。
上次来北疆常吃大盘鸡,纯粹是因为喜欢吃里面沾满汁水,宽大绵实的皮带面,她往往吃不够,会单独加一份。
但今时不同往日,随越面对香气四溢,做法地道的大盘鸡食难知味,勉强咽下了几筷子面。
顾泽像是把她当成了空气,一顿饭下来缄默不言,挑着鸡肉和土豆吃。
一餐终了,随越支付一半费用,马不停蹄赶回酒店。
然而就在准备用房卡刷门之前,忽地发现顾泽正在用卡刷她对面的门。
显然,他就住那间。
随越捏握房卡的手指收至最紧,眼前走马观花地跑过不少画面。
有上午从火车站回酒店的中途,不经意瞥过的,靠边停留的牧马人,以及刚才的种种。
随越撤下房卡,回身冲去顾泽面前,怒不可遏地质问:“你跟踪我?”
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巧?
火车站匆匆一面也就算了,随后的一连串绝对有鬼。
顾泽也不着急开门了,调转方向俯瞰她半晌,浪潮迭起的双眸意味难测。
“知道三年前那天早上,我睁开眼睛没找见你的人,只得到一条写着好聚好散的短信,当时是怎么想的吗?”他不徐不疾地说。
猝不及防地旧事重提,随越仰头直视他,剔透水润的两泓墨潭全是不安。
酒店走廊空旷昏暗,顾泽站近一步,略略弓腰。
他一米八八,肌肉贲张的身躯将她严密笼罩,把她一米六出头的细胳膊细腿对比得完全不够看。
“要是一辈子碰不上就算了,要是碰上了……”顾泽语气逐渐恶劣,字字加重,“肯定不会放过你。”
暌违多年,他周身练就的肌肉愈发显着流畅,恰到好处的饱满紧致,和她形成的体型差比三年前更加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