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丰二十年,雨水。
六公主赵玉梳年方十五,已及笄,到了可以婚配的年纪,今日,是她的及笄礼。
辰时三刻,天边刚刚泛着鱼肚白的云莫名被染成金黄色,光芒洒落大地,照得瓦檐闪着点点亮光。
藏春宫热闹至极,金玉珠翠,绫罗绸缎,数不胜数,宫女鱼贯而出,为及笄礼准备着,及笄礼于女子可是大事,马虎不得。
赵玉梳此时乖乖坐在妆镜前,由着侍女为她打扮。
她看着镜前的人儿,远山眉乌黑,凤眼半弯,眸中透出少女般的天真懵懂,绯红的唇色更衬得她气色极佳。
她还未褪去少女的青涩稚嫩,全身充满着朝气与活力,真是一刻也坐不住。
此时她已经端坐了一个时辰了,疲累至极,但皇后偏不让她动,她母后说了,公主就要有公主的样子。
侍女手持一支玉制的发笄来为赵玉梳盘发,将那玉发笄缓缓插入挽起的发髻中。
殿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赵玉梳打了个寒颤,立刻端坐好,生怕来人发现她有一丝一毫不得体之处。
来人还能是谁,当然是她的那个死板端庄的母后了,也就是大齐的皇后。
皇后用过早膳后,便直接来了赵玉梳这里,生怕这些个侍女有什么伺候不周到的地方。
宫女们见皇后来了,规规矩矩让出一条路来,正要行礼,皇后便示意不必拘礼,让她们先退下,她自己走到赵玉梳跟前。
赵玉梳抬起眼眸,看见了自己母亲,撒娇道:“母后,我想吃玉子糕!”
皇后宠溺摇摇头:“都十五岁了,怎的还像个小孩子一样。”然后又松口道:“等及笄礼结束了,我吩咐厨房给你做。”
赵玉梳瞬间咧开嘴笑:“母后最疼我啦。”
皇后自从被禁足,便闲了不少,照顾起女儿来也更得心应手了。
“母后,您自从被禁足之后,身子就不大好了,您不用总是这么折腾,女儿一切安好。”
“今日可不是一般的日子,是你的及笄礼,我当然得来,好了,宣读礼官就快来了,你站起身,让母后看看。”
赵玉梳乖乖站起来,由着皇后打量。
她里面是色泽纯丽的采衣,搭配着最外层端庄的深衣,颇有皇室公主的大气高贵,叫人望而生畏。
皇后笑着点头:“嗯,很不错,现在皇室虽不比以前,但该有的东西得有,否则就是平白被人当了笑话去。”
是很不错,不过下一秒,一缕愁容爬上眉梢,她又欣喜,又忧虑,欣喜于赵玉梳如今的亭亭玉立,雍容华贵;亦忧虑于她的终身大事。
赵玉梳细腻敏感,她猛然察觉到了母亲的不安,便安慰她道:“母后,您放心,我一定会把自己嫁出去的,还要风风光光地出嫁,嫁与这世间最好的男子。”
皇后见她笑得灿烂,也欣慰道:“母后不求你嫁与这世间最好的男子,只求你能平安出嫁,那谢家六郎是个澄澈的好孩子,母后知道你喜欢他,母后极是放心。”
皇后口中的谢六郎名为谢淌,字游之,出身勋贵之家,父亲为安定侯谢荣,家中排行第六,名副其实的清贵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