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又笑起来:“不过有件事盼你知晓,他并未直接回的襄国,而是选择与晟国会盟。”
如今中州分属两派,襄国择一党同,并非异闻,只是依照眼下的局面,襄君选择晟国,无疑就是舍弃了留质于王畿的戚言。
邵奕尤嫌不够,继续道:“还有一桩旧事重提。”
他微顿了下,意味深长道:“先王曾赐婚王姬于襄君,由靖国主婚,可惜先王骤然驾崩,王命便从此按下不提。”
“而今襄国既与晟国同盟,晟侯见襄君良才美质,心甚喜也,欲以此旧话结两国之好。”
窗外惊雷乍起,大雨瓢泼而下。
九鼎
戚言将邵奕按在她唇角的那只手挡开。
“邵大人一面之词,教我如何敢信。”
“阿言不愿信我也没什么,大可以自行打探,以阿言的本事,想来这宫墙,也困不住你的耳目。”
戚言冷眼望他:“邵大人真是高看我。”
邵奕只是笑,他将带来的那坛酒开封,倒入酒樽。
“我带的酒,阿言大约也不会喝,这也无妨,只看我喝便好。”
大雨落下,云层不见削薄,却逐渐有了微风,裹挟着水汽自窗口吹拂进来,带了股不大爽利的黏腻。
邵奕早年受过重伤,又有寒症,每逢阴雨便要发作,难有药医,只能喝些烈酒发散。
他年少时的确受过许多苦,疯成如今这样,也不是无迹可寻。
邵奕饮过一口酒,见她望来,不由得笑:“怎么?又怜悯我。”
“的确可怜。”戚言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实际他也从未走出年少时的阴雨连绵,只能假借疯狂掩饰自己的虚弱,乞求不切实际的包容,换得被爱的错觉。
如何不可怜?如何不可悲?
戚言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走出了殿门。
邵奕没有阻拦她,殿门口的宫人也没有动作。
他静静地等在案前,一口一口地喝酒。
喝完一盏,又满上一盏。
直至三樽饮尽,那刻入骨髓的痛才缓和些许。
此时,戚言也回来了。
身上并未淋湿,只是衣袍上沾了更重的水汽。
“如何?当年那副残棋,阿言如今可愿与我再续了?”
“邵大人何必总想着旧年的半副残棋?”
惊电照彻宫室,转瞬的煞白之后,震天动地的雷声方才姗姗来迟。
戚言在案几的另一侧坐下。
“不若与我重开一局,”电光又闪,她紧盯邵奕双眸,半分未移,“重开一局——灭国棋。”
雷声伴着她的话音一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