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他身骑骏马走在热闹的街上,一个个小娘子将手绢抛在他身上,他这才生出踏实的感觉来,这才觉得,哦,原来自己并非做梦,而是真的成了北宋状元郎。
回过神来的苏辙与街边百姓含笑示意,一个个百姓更是连连称赞起来:“呀,状元郎冲我笑啦!他竟然冲我笑啦!”
“谁说状元郎在冲着你笑?分明在冲着我笑!状元郎真是既年轻又俊朗,也不知定亲成亲没有。”
“呀,不是说探花会是最英俊的吗?我怎么觉得状元郎比探花郎俊朗许多……”
北宋民风开放,一个个娘子妇人说这话时是毫不避讳,惹得苏辙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他歉意看了看身侧的章衡,却见此人微微一笑冲他点头,似是并不在意的样子。
他记得清楚,方才揭晓他是状元郎后,这人的脸色并不好看,很快却又转为平静。
一场游街下来,苏辙只觉得自己累得很,笑的嘴都酸了。
等着他行至苏宅门口,瞧见眼中含泪的苏洵,嘴角都咧到耳后根的史无奈,眼中含笑的欧阳发,因高兴落泪、拿袖子抹着眼泪的元宝等人,却是忍不住再次笑了起来。
他下马,正色道:“爹,我回来了!”
苏洵背过身子偷偷擦了眼角的泪水,连道几声“好”后,才道:“六郎,八郎,你们真是好样的,不知比我厉害多少。”
苏辙知几次落榜一直是他的心病,忙道:“都是您教的好,若没有您,哪里有我和六哥的今日?”
苏轼亦是连连点头:“对,就连殿试时官家都问起您来,可见您如今在汴京是何等风光。”
“只怕今日之后,您会更风光的。”
苏洵被他逗笑,可笑着笑着却又道:“六郎,榜眼也是十分厉害的,你莫要不高兴……”
“爹,您说什么呢!”自知晓他们兄弟二人高中后,苏轼面上第一次没了笑容,正色道:“有道是知子莫若父,您虽了解我,却也不是十分了解我的。”
“若今日中状元的是那章衡或旁人,我多少会有几分不高兴,可今日状元郎是我亲弟弟,是八郎,我高兴都来不及了!”
“我,我只觉得八郎高中比我自己中了状元都高兴,毕竟八郎一贯运气不大好,从前童试和乡试都没能取得好名次。”
说着,他重重拍了拍苏辙肩膀,高兴道:“这下好了,八郎这下可诠释了什么叫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叫众人大开眼界!”
苏辙只是微微含笑。
史无奈也凑上前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他原打算等苏辙与苏轼兄弟二人高中后会回眉州的,可看到这般盛况却决心留下来。
用他的话来说,如今的苏辙可是风云人物,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嫉妒苏辙与苏轼兄弟两人,他得留下来保护苏辙兄弟两人一段时间,见他们平安无事后方能安心离开。
等着众人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欧阳发这才上前道:“子瞻,恭喜,前些日子我并未前来是因为……”
苏辙看着他,笑道:“我知道,你定是有你的苦衷。”
欧阳发虽性子改了不少,但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活了将近二十年都是内向腼腆的性子,再怎么改变,也不会变成外向活泼之人的。
再加上他知晓今日苏家会热闹非凡,却是半点犹豫都没有,还是来了。
即便方才等候苏辙与苏轼兄弟两人时被聒噪的史无奈差点将他祖宗十八代都问遍,令他烦不胜烦,他仍是不后悔。
苏辙很快就领略到什么叫做门庭若市,杏榜一放,苏家可谓门庭若市,就连从前那些看苏洵不顺眼的都几次登门。
一来是因苏辙与苏轼兄弟二人,一人是状元郎,一人是榜眼,以后兄弟二人前途定是不可限量。
二来是大家都是有孩子的,想要借此机会好好与苏洵请教请教,看看苏洵到底是如何教儿子的。
一连十来日,苏家都是极热闹。
别说性子沉稳的苏辙,就连性子外向的苏轼都有些受不住,直说这些日子自己嘴巴都笑僵了。
苏辙知道,他心里定是高兴的。
一直等到风头略过了些,苏辙这才提了礼物前去欧阳府登门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