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嵩说道:“兵书具体叫什么名字微臣不清楚,不过微臣听说此书包罗万象,内有无穷奥秘,也许它能为宁王日后起事提供帮助。”
正德不由得哂笑道:“朕的御书房中也藏有许多兵书,里面记录了无穷无尽的奇门兵法。朕倒想看看,宁王仅凭那本所谓的奇书,就能练出虎狼之师,就能颠覆朕的大明江山?”
严嵩摇头道:“当然不能。且不说这本所谓的奇书到底如何,无论文才武将还是兵马粮饷,宁王都远远比不过皇上,他妄图以一隅之师对抗举国之力,这无异于螳臂当车。”
正德面露赞许之色道:“想不到你对天下大势看得一清二楚。”
严嵩则对正德行礼道:“皇上谬赞,微臣万万不敢当。”
正德发出一阵似有似无的叹息,而后缓缓开口说道:“不过,即便朕知道宁王图谋不轨,现在也不能做什么。”
严嵩说道:“皇上明知道宁王图谋不轨,但却对其放任自流,微臣以为,这背后定有常人看不到的深意。”
听了严嵩的话,正德深以为然,但他仍故作疑惑地反问道:“哦,那你以为,朕有什么深意?”
严嵩踌躇片刻,然后对正德行礼道:“请恕微臣斗胆直言。”
正德表情淡然且慢条斯理地说道:“你说吧。”
严嵩说道:“论辈分,当今宁王是皇上的太王叔,不管怎样,您对他还是要保持应有的尊敬。另外,皇上熟悉我朝历史,知道朝廷曾经亏欠宁王朱权,为此您心存歉意,因而也对当今宁王的所作所为有所宽容,这是您放任自留的一个原因。”
正德若有所思地看着严嵩,一时间沉默不言。
严嵩见状,于是对正德说道:“微臣滥言,请皇上恕罪。”
“无妨,朕就想听你直言不讳。”正德回过神来道,“你刚才说了朕对宁王放任自流的一个原因,那其他原因呢?”
严嵩于是说道:“第二个原因,虽说宁王现在暗中图谋不轨,但是他还没有真正造反叛乱,皇上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收拾他,即便收拾成效也不大。所以皇上在等待一个时机,等到宁王举兵起事时,皇上便能师出有名,然后将其一举歼灭,并彻底荡涤江西的污浊。”
正德点了点头,随后对严嵩说道:“个中玄机竟然全部被你参透,难怪宁王要将你招募到他府上去做谋士。”
严嵩向正德行礼道:“微臣只是胡乱猜测罢了,而皇上治理天下的雄才大略,世间再无第二人能有,微臣对此更是崇敬万分。”
正德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似乎默认了严嵩的话。
少顷,正德问道:“关于江西和宁王的情况,你还知道什么?”
严嵩沉思片刻,随后对正德轻声说道:“启奏皇上,微臣还听到了一些有关宁王且不为人知的秘密。”
正德不禁面露好奇之色道:“哦,说来听听。”
江西南昌,宁王府。
李士实走进书阁,然后对朱宸濠行礼道:“启禀王爷,‘六君子’回信了,他们说王爷吩咐的事情都已办妥,请王爷放心。”
朱宸濠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他将目光投向墙上的那幅画,继而意味深长地说道:“好,很好。”
李士实也看了看画中的那个女子,在犹豫半晌之后,他缓缓开口说道:“王爷,小人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朱宸濠面无表情道:“既然不知道该不该说,那就别说了。”
李士实微微一怔,随后他又对朱宸濠行礼道:“是。”
朱宸濠轻声吟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严嵩向正德行礼道:“皇上,这些就是微臣在江西时的所见所闻。当然,其中也不乏道听途说,或许并非全然属实。”
正德表情淡然道:“道听途说之言,未必就是空穴来风。”
严嵩随即说道:“皇上审慎明辨,圣明之至。”
正德微微一笑,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严嵩,今后你就在翰林院中负责为朕起草诏书,不用再编修书籍了。”
严嵩连忙向正德跪拜叩首道:“微臣谢皇上隆恩。”
正德命严嵩平身,接着又对他说道:“还有,今日我们之间的谈话不能对外泄露半个字,否则,你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
严嵩立刻说道:“微臣明白,请皇上放心。”
正德说道:“好了,你先退下吧,出去时记得叫张永进来。”
严嵩说道:“是,微臣告退。”说罢他便领命而去。
走出御书房后,严嵩对站在门外的张永行礼道:“公公,皇上已对微臣训诫完毕,微臣先行告退,临走时皇上命微臣请您进去。”
张永悄声问道:“严嵩,皇上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严嵩不卑不亢道:“微臣感谢公公提携之恩,然而皇上明令,今日他的训诫绝不能对外泄露半个字,不周之处,还请公公原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