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阁老府上,谢梅影度过了堪称梦幻的一天。
她竟然是远昌侯的嫡亲孙女!
这真是,真是做梦都想不到!
回想这些年来的遭遇,不由得泪湿衣襟,泣不成声。
心里控制不住的涌上对父亲的怨恨。
是的,怨恨。
好好的侯爷不当,甘愿当个默默无闻的乡野村夫,他倒是逍遥了,儿孙却苦不堪言!
当年一家人若是在京城,深居于重重宅院之中,母亲、哥哥、嫂嫂未必会染上疫症,乃至去世,自己和容墨也不会过得那般艰难。
好几次,他们都差点饿死。
如果是天生贱命也就罢了,可他们明明身份高贵,却因父亲一念之差,白受了这些年的苦。
谢容墨与她相依为命,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轻轻唤了声,“姑姑!”
他又何尝不怨祖父,只是沈阁老言语之中,透着对祖父淡泊名利的赞赏,他们也不能流露出对祖父的怨气。
谢梅影用手帕拭泪,强笑道,“容墨不用担忧,我无事,只是想起了父母和你爹娘。”
她也懂得察言观色,知道沈阁老欣赏父亲。
一旁丁夫人叹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谢公子泉下有知,也定然欣慰!”
顿了顿又道,“还宅院之前,你们姑侄就在这儿住着,只当是自己家,千万不要客气!”
沈阁老的夫人早已过世,他并没有续弦,中馈由长媳丁夫人执掌,今日一直陪伴着谢梅影,极为殷勤。
谢梅影有些茫然,“多谢夫人!”
不回江府了么?
那,那江郎怎么办?
丁夫人嗔道,“叫什么夫人,你若不嫌弃的话,叫我一声丁姨。”
谢梅影还没适应身份的转变,诚惶诚恐,“欢喜还来不及,怎敢嫌弃?丁姨,往后,我就是您的侄女儿!”
沈阁老见长媳待故人之后亲热,心下满意,捋了捋胡须,和蔼地道,“坐了这大半日,想必梅姐儿也累了,且去歇息。”
暗中给丁夫人使个眼色。
有些话他不好说,得让女眷说。
丁夫人会意,起身笑道,“杨柳院早已收拾好了,梅姐儿,随我来。”
等两人离开,沈阁老脸色变得凝重,对谢容墨严肃地道,“你姑姑绝不能嫁给江止修!”
昨晚,谢容墨已跟他说了这几年的经历,因而他知道谢梅影与江止修的事儿。
但兼祧两房,何其荒谬!
民间或许有,讲究些的人家,断不会如此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