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神奇地蹲下身近距离看了看,发现它们的眼睛不再灵动,保持着出厂时固有的姿势一动不动,我起身试探性地走两步,它们都没反应后,就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从它们之中找到落脚点,来到仇诗人身旁,和他一起看着橙橙。
橙橙没办法开口了,一双眼睛阴霾地瞪着我们。
她并没有被什么附身,却带有这么强烈的负面情绪,让人看了心里头很不舒服,这还只是个孩子。
而且我很好奇,驱动这一堆玩具的,是橙橙她自己吗?
她、只、是、个、孩、子……吧?
仇诗人则非常镇定,还朝我瞥一眼,我痛恨地不得不给他搬来一把椅子,让他在橙橙跟前坐下,两人如今的高度几乎是平等的。
“我知道你有个好朋友,是叫小橙吧?”
橙橙灰色的目光闪了下,说到底还是小孩子,她身子往后挪着。
我诧异她的反应,同时想到,小橙,是不是就是王太太说的,被王雨毁掉的小布娃娃,橙橙姥姥给她做的那个?
“能告诉我吗,”话是询问的,仇诗人却没有任何谦卑,好似他此时面对的,是一个厉害的成年人,“你这位朋友现在在哪?”
一大一小两人对视良久,仇诗人一点都不退让,直到橙橙败下阵来开了口:“我、我要回家!”
“你确定吗?”仇诗人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我要回家。”她机械地重复着。
仇诗人竟然没有坚持,让开了身子,并说道:“小左,你送橙橙小姐回去。”
“好的。”
我这才发现,夏左不知何时也过来了,仍旧一板一眼地听从仇诗人的任何指令。
他走过来,很果断地抱起想要瑟缩躲避的橙橙,大步地走了出去。
“就这么让她回去了?”我问道,王先生父女的死,应该跟橙橙有很大关系,仇诗人会管这事,不可能是因为王先生一家,那么很可能就是想帮橙橙一把,可他现在又这么放她走了。
“她很抵抗我们,或者说,抵抗任何人,强行逼迫并不是好主意,况且,”他打开手掌,橙橙直接挖出来的塑料手术刀不知何时在他手中,“想要的,已经到手了。”
我盯着手术刀眨眨眼,这家伙如果去当小偷的话,一定会成为一代神偷。
……
王太太兄弟的老婆阿莲,端着饭碗在衣柜外头劝橙橙出来吃饭,但无论她怎么好言好语,柜子里头的小孩一点回应都不给她。
婆婆跟丈夫今天又被叫去警局了,只留下她照顾橙橙,如果他们回来,发现橙橙没吃,又得怪在她身上了。
想想心里免不了烦躁。
她并不是刻薄的人,当初对丈夫养着姐姐的女儿并没有反对什么,顶多是私下只有夫妻俩时抱怨两句,她还是很疼橙橙的。
之前那活泼可爱的橙橙,谁不喜欢啊。
可如今橙橙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也不是不同情,但不停地付出总得不到回报,婆婆丈夫心里压抑,没办法指责橙橙,就拿她当受气包,这久了谁心里都会不太平衡。
今天还是和之前一样,她心里一烦,直接拉开了衣柜的门,橙橙果然缩在里头,明明睁着眼睛,却好像看不到任何人,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在靠近她时,她才会反应,躲避的反应。
“吃饭了。”阿莲还是耐着性子去哄,把勺子递到橙橙嘴边,可橙橙却避开了,转过半身,脸对着里头,对阿莲极其抗拒。
阿莲又喊了几遍,最后实在是压抑不住内心的狂躁,她干脆伸手抓住了橙橙的胳膊,不顾她的反抗硬是将她拉出来,抱着她坐在椅子上,将她困在自己跟椅子之间,端起饭碗就要强喂。
橙橙被舅妈的强势吓到,手一推,就将碗推掉了,落在地上前洒了。
阿莲气急,抓着橙橙打了她两下。
都是打在衣服上,说起来无伤大雅,有些妈妈被不听话的孩子惹急了,还会来个竹笋炒肉,比这个厉害多了。
但对某个灵识来说,她就是在伤害橙橙!
束缚着窗帘的带子突然间断裂,宾馆里厚重的窗帘落下,房间里一下子陷入昏暗。
阿莲心头一跳,回头看了看窗帘,正想着要不要过去看看,拿别的带子绑一下时,整个房间都颤了起来,摆在桌子上的水壶被子,都被震得“噼啪”响。
“怎么回事,地震了吗?”
阿莲一把抱起橙橙,抓起放着全家最重要东西的书包,就想赶紧离开这里,却发现门根本打不开。
“砰砰砰……”
“有人吗,快放我们出去啊,有人吗,有人吗?”她一边拍门一边朝外喊着,可无论她怎么喊,都没有人回应。
她赶忙回到床边坐下,将橙橙放在身边,抓起床头柜上的电话拨给前台。
电话倒是很快接通了,她迫不及待地朝话筒喊着:“喂,喂,你们有人吗,快来救救我们,我们被锁在房间里了,喂喂,能听到我说的话吗,我们现在被……”
听筒里传来一阵“沙沙”声,一道声音缓慢地响起:“伤、害、橙、橙、的,死!”
“什、什么?”
在那“沙沙”的杂音中,她没能听清楚,可心里还是起了颤栗。
“死、死、死、死……”
“啊——”阿莲将电话扔了出去,人也缩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