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柔和悦耳的低沉嗓音娓娓道来,何安提笔一挥,不消片刻便已写成。
待置笔来看。
只觉惊叹。
这幅字,笔酣墨饱,游龙戏凤。写的正是恰到好处,增之一分则肥,少之一分则柴,何安觉得自己这辈子再写不出这么好的字来——
七星龙渊照夜明,
九转太微一朝倾。
兴亡只待贪狼剑,
袖挽摇光洗甲兵。
这是赵驰的诗,亦是只有赵驰能做出来的诗。
极狂妄。
极潇洒。
又极浪漫。
何安反复揣摩,只觉得心头涌起难以言喻的英雄气概。
从今日起。
他便唯五殿下马首是瞻。心甘情愿、俯首帖耳,就算让他做尽天下恶事,入无间地狱,亦无悔。
他还在震撼于殿下的胸襟和胆识,赵驰又将乌纱冠上那金色新郎簪花摘下,戴在何安耳旁。
“今日在王府我就想说,厂公你打扮的太素了。”赵驰道,“带了这簪花,才显得喜庆一些。”
何安怔怔看他:“殿、殿下……”
“没高堂、没宾客。”赵驰解下肩上挂彩,张开来披在了何安头上,“天地为媒,月做烛,就拿挂彩当盖头。何安,你要不要与我今夜洞房?就算未来起势不成,我们也当了回水中鸳鸯,生是一对、死做一双。下了黄泉地府,阎王爷也别想把咱们分开。”
那鸳鸯纹路的挂彩厚重喜庆,盖住了何安半个身子,他在赵驰怀里忍不住发颤。
他是做梦是不是?
殿下说的话,比他梦里还虚幻、还甜蜜……早就超出了他所有一切的的想象。
“殿下,奴婢我……”
“何安,你可想好了。应了我,我便不容你再生悔意。不但是此时此刻,还有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我绝不会放手……你可愿意?”赵驰的声音隔着挂彩传过来。
何安要哭了。
他死死咬自己的嘴唇。
咬得自己发痛。
他眼眶酸涩,却不敢眨眼。
便是如此,他也觉得像是个梦。
下一刻醒来,都不觉得奇怪。
他声音哑了,却依旧有些尖急——他讨厌自己这太监嗓子,他亦恨自己不是个全须全尾的人,他跟殿下在一起,是玷污了殿下、埋汰了殿下。
可是他心里还是有只小麻雀,想踮着脚尖儿张开翅膀去够那些个瑞彩祥云般的梦。
哪怕就是扑腾两下,飞的再高一点儿,能离那梦更近一些,就算后来摔得粉身碎骨,他也心甘情愿。
“殿下,奴婢这辈子求的,下辈子求的……您都给了奴婢……给了我!我此时死了都心甘情愿。我愿意!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