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子春打了饭正要开始,陈时年也抱着饭盒进来,蹙着眉头,似是有些不高兴。
“师兄,怎么了?”
陈时年低声道:“我上午接诊了一个日本人。”
子春问:“怎么了?”
陈时年道:“我不是懂一点日语么?虽然他们穿着便衣,但我听他们说好像是关东军,也不知来北平是要作何?”
子春先是蹙了下眉头,继而又叹了口气,淡声道:“他们要做什么,也不是我们小老百姓能操得上心的。”
“是啊。”陈时年颇以为然点头,默了片刻,忧心忡忡道,“乱世之中,人如蝼蚁。我现在正考虑,要不要去上海,万一日本人打下来,至少还能去租界躲一躲。”
子春一愣,问道:“师兄,你想去上海?”
陈时年道:“我也就是这么一说,我妹妹还未毕业,举家搬迁不是简单事。倒是你……”他抬起头,“孤家寡人一个,要去上海的话,就简单多了。”
子春讪讪一笑:“我暂时还未考虑。”
陈时年道:“可以考虑一下了。”
“哎哟,你说今年怎么冷这么早,这才农历九月,竟然就下雪了。”
又是一个月过去,北平的天儿骤然变冷,早早迎来了今年的初雪。
傍晚,子冬到医院来看子冬,给他带了些吃食,以及一身媳妇儿专门做的冬衣。
子春明日休假,今晚正好不用加班,便请哥哥来东来顺吃涮羊肉。
出门的时候才刚下了些雪点子,到店里,吃上了会儿,外面的雪不知不就就变大,虽然也还不是鹅毛大雪,马路上却也铺上了薄薄一层白。
两人在东来顺二楼,靠着窗的位置。
子冬说话间,看到街上来来往往的小汽车和洋车,忽然低声愠怒道:“那些是日本人吧?东北还不够他们糟蹋,还要来祸害北平?”
子春随他目光看去,果然见斜对面吉祥戏院门口,从一辆黑色小汽车里,走下来几个男人,都穿着大衣西装,个头不高。
虽然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只有戏院门口的灯光,勉强照亮前方一片街道。
但还是能叫人一样就能分辨出,他们是日本人。
不过他在意的并不是这几个日本人,而是日本人旁边一辆黑色车子下来的那人。
正是几个月未见的商羽。
在他怔忡间,商羽已经被几个日本人簇拥着往戏院走进去。
他长身玉立,一身长衫,在这些日本人中,鹤立鸡群。
实在是很难叫人忽视。